東三環, 坐落著本省一家非常有名的大型私企，剛上大學三年級的譚紅，就能到這里來實習, 足見在校期間績優秀，專業方面也表現突出。這樣的年輕人, 原本應當有著明的未來。

　進企業辦公大樓的時候, 周玉還抱著一點也許譚紅并不是真兇的希，一是不愿看到年輕優秀還漂亮的譚紅當真犯下命案，二是總覺得譚紅的機尚有不足。

　在樓下前臺問到了譚紅所在部門的樓層，兩名警進了電梯。

　“金隊, ”周玉說了自己的疑, “一個接了高等教育的當代年輕孩, 真的會因為想要幫扶原生家庭的弟弟, 為了拿到養父母的錢, 就對養大自己、恩重如山的養父母痛下殺手嗎？”

　金旭低頭發著微信，隨意地問道：“你覺得是為了錢？”

　周玉道：“那不然呢？”

　“除了真變態, 一般人犯下兇殺案，不是為錢就是為, 要麼二者都有。”金旭道。

　周玉琢磨這話, 譚紅會是為了什麼？

　金旭正在微信里與尚揚各自同步兩邊的進展，得知了尚揚和古飛已經結束對黎艷紅的問話，在回市局的路上了。

　他也言簡意賅地告訴尚揚：不是楊，可能是譚, 稍后見分曉。

　這邊尚揚沒覺得太意外，兩名大學生中如果有真兇, 譚紅的綜合嫌疑本就比楊雪艷大得多。

　他很好奇細節, 想到金旭此時應該正忙碌, 沒多余工夫與他細說。

　于是尚揚便只道：加油，等你好消息。

　金旭回了一個小貓握拳“我可以我能行”的表包，這表包很常見，但和他的頭像有著奇異的化學反應，他是用了一張嚴肅的制服證件照當頭像，既老土又很認真。

　尚揚一下被到了笑點，對著手機樂不可支。

　古飛手握方向盤好好開著車，見狀，了然地說酸話：“喲，又搞對象呢？”

　“是啊。”尚揚一改之前被調侃就不好意思的作風，不大方承認了，還回擊道，“羨慕吧？你沒有吧？”

　古飛：“……”

　電梯門開，金旭帶著周玉來到了譚紅所在的部門樓層，主管得知來意，雖然不知道實習員工牽涉進了什麼事，但很樂于配合警方，助理快到辦公區去人。

　但很快助理就獨自回來，表示譚紅沒在工位。

　主管：“上班時間，去哪兒了？”

　周玉一下張起來，忙看金旭，這孩不會是畏罪逃跑？或是找地方躲起來，逃避警方的追查？

　“我們能到工位看看嗎？”金旭半點不慌，一個大學生，就算要跑，又能從這到是攝像頭的工業園區跑去哪兒。

　主管帶他們到譚紅的工位前，電腦開著，屏幕上是寫到一半的工作文案，椅背上搭著一件當空調衫的薄外套。

　周玉看了看桌上，說：“手機不在。”

　旁邊工位的員工去上洗手間回來，疑地看他們，道：“找譚紅嗎？好像去樓道里打電話了。”

　樓梯間的門關得嚴嚴實實，主管和兩名公安剛走到近前，就聽到門那邊傳出來的哭聲。

　金旭示意主管不要開口，周玉上前，隔著門上的窗朝樓道里看，一個長發孩背對著門，坐在樓梯的臺階上，抱著膝蓋，臉埋在上，哭得肩背直搐。

　門被推開的聲音驚到了，停止哭泣，胡抹著眼淚站起來，回頭看到主管帶著兩個陌生人，臉上卻毫不見意外之。

　警們心下都明白，一定是楊雪艷已經告知了警方去找過自己，當然猜到警方很快會來這里找。

　金旭以要單獨問話為由，打發走了主管，也不廢話，直接便問譚紅道：“你是有什麼傷心事，哭這樣子？”他的語氣簡直像個不講理的蠻橫甲方。

　譚紅：“……”

　周玉見過的照片，此時發現真人竟比照片更漂亮，哭這樣都毫無損貌，太漂亮了這妹妹。

　聽金隊發完言，周玉忍不住心想，這冷酷男人對都不能溫點嗎……也對，他就不喜歡的。

　——以后小周警就知道了，金隊面對涉案男時也是如此無呢。

　本人想必也很遇見這種男的，都被問得愣了，晃了晃神才回答道：“我……我養父去世了，我很想他，不想打擾同事，躲起來哭一會兒。”

　這是還想裝沒事。

　周玉剛想問，難道沒收到楊雪艷的報信嗎？不知道張自力已經“認罪”了？

　“節哀。”金旭卻在開口前先說道，“聽說郝小兵周末下葬，他沒兒沒的，你這個養，會去守靈嗎？他在天有靈，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

　譚紅發白，強作鎮定地回答道：“當……當然。”

　金旭繼續嚇唬：“到時候會讓親人送別，你還有機會見你養父最后一面，不過車禍死亡的容不會太好看，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譚紅這次沒再回答，臉很是難看，驚恐中還混合著難以掩飾的后悔。

　周玉都看了出來，很憾，這漂亮妹妹看來就是真兇了。

　譚紅的表現，則讓金旭堅定了自己的某一個猜測，不再繞彎子地嚇唬人，問道：“你會打彈弓嗎？”

　譚紅的雙眼驀然睜大，卻立即否定道：“不會，我不會。”

　金旭示意周玉，小周警冰雪聰明，立即會意，說：“譚紅，你別太張……”并手似是要安譚紅，去握了握譚紅的右手。

　而譚紅也覺得小周警比金隊長和藹可親許多，心中此時極度不平靜，很需要尋求一點外界的，便下意識地也握了周玉的手。

　料周玉一握之下，說：“你食指的繭子很厚。”

　譚紅一怔，繼而驚慌失，忙松開了周玉，并把那只手藏在后。

　但為時已晚，周玉揭穿了的謊言：“這個位置，是長期拉彈弓皮筋，才留下的繭吧？”

　那個和張自力經常一起到校外去玩彈弓的“朋友”，只怕就是在學校里和他裝作不，實際上是他的青梅竹馬，譚紅。

　金旭剛才來的路上，就把這猜測對周玉說了，得出這猜測的邏輯雖劍走偏鋒，但也很充分。

　只有“朋友”是譚紅，才能合理解釋張自力和對方往的“神”，如果“朋友”是其他人，張自力沒必要遮遮掩掩。

　譚紅和張自力很可能在地，但兩人的這段不想為人所知。所以在學校里索裝作不認識，見了面都不會打招呼，一起出去玩也都瞞著邊的人。

　當時周玉還是有點不信，現在到譚紅食指上這特殊位置的繭，不由得不信。

　“譚紅，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金旭語氣冰冷地說道，“等我們接著查下去，你就再沒有路可走了。”

　譚紅的眼淚奪眶而出，早已知道自己一只腳邁進了無的死角，也已經從楊雪艷那里得知，張自力正在替走進黑暗中。

　而周玉聽到金旭這句，卻心中一，赫然明白了一點：金旭把張自力自愿認罪的事給楊雪艷，再經由楊雪艷傳給譚紅，這不但是拋給真兇的餌，亦是想給譚紅一個自首的機會，在警方掌握確實證據之前，認罪伏法，坦白自己的罪行，還能算作自首。

　警方的原則一貫是坦白從寬，這機會能不能被抓到，還是要看譚紅自己，得是個重、仍有良知的人。

　“張自力不是兇手。”譚紅最終還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含著兩汪悔恨加的眼淚，一字一頓道，“我才是。”

　市局，專案組辦公室。

　“古指導，顧問！”一名警員進來報告說，“金隊和小周警帶嫌疑人回來了！”

　尚揚噌一下起，大步出去看況。

　古飛更是直接彈了起來追著也去，喜道：“我就說，你家這位肯定行！各專案組得他就得飛升！”

　尚揚真是顧不得理他，快步到了樓道口，正要下樓去迎人，卻見金旭和周玉正朝樓上走。

　“人呢？”尚揚在欄桿邊問道，“怎麼就你們倆？”

　金旭答道：“給市局同事，先送樓下審訊室了，一會兒過去做筆錄。”

　“這筆錄我親自做！”古飛喜不自勝，說完又覺得不妥，活像自己搶功勞，忙補充，“金隊和小周一起，最后一關當然要同志們一起打。”

　并不是他不帶顧問玩，尚主任不是刑警，按規矩是只能旁聽。

　金旭三兩步就上來了，也不搭理古飛，對顧問一點下，拽了吧唧地說：“我太辛苦了，領導也沒給泡杯茶？”

　古飛：“……”

　“嚴肅點。”尚揚對工作進展大為滿意，道，“要喝什麼茶？古指導剛才正好拿出來點好的。”

　“都行都可以。”金旭手自然地搭著顧問的肩，半攬半帶地，一對男的就旁若無人地朝辦公室回去了。

　人家倆進了辦公室的門，周玉才也走上樓來，吐槽道：“金隊這也太長了，一步四五個臺階，跟他比我就是屬烏的。”

　也要去辦公室，道：“要喝什麼好茶？我也要。”

　卻被古飛拉住，說：“就站這兒歇歇，跟我說說案，茶泡好就給你端出來了。”

　周玉：“？”

　“我和小周不進去了，你倆作快點。”古飛朝辦公室道，既是催快點去審嫌疑人，也是有點讓小別膩歪太久的意思。

　辦公室里，袖手旁觀領導泡茶的金隊長道：“聽見說什麼了嗎？”

　尚揚正把古指導貢獻的茶葉擱茶杯里，好笑道：“他是不是覺得，我跟你是一對不搞對象就不舒服斯基？”

　金旭沒聽懂后半句，道：“不知道，反正你我是一對兒。”

　尚揚端著兩個盛了茶葉的空杯子，過去接熱水，金旭站在飲水機邊看著。

　“等會兒做筆錄，我不進去了。”尚揚道，“這案子影響這麼大，審訊錄像回頭肯定要被翻出來看不知道多次，我不想被錄進去。”

　金旭道：“行。香。”

　尚揚以為說茶，道：“是吧，古指導很大方的。”

　“我說你。”金旭道，“從醫院回來還洗了個澡？這麼香。”

　“沒有。”尚揚道，“洗手的味兒吧？”

　金旭見他把兩杯茶都接好了，道：“先放一邊去，礙事。”

　“干什麼？”尚揚覺他是想來，說，“趕，端著茶去做筆錄吧，別浪費時間。”

　金旭也不廢話了，一手，勾著顧問的腰把人撈到自己跟前。

　虧得尚揚反應快，忙雙手將杯子舉高，呵斥道：“燙著了！”

　熱茶沒燙著他，面前這男的用滾燙的狠狠燙了他足足半分鐘。

　小周在樓道口，把這半天的調查跟古飛說了個七七八八，說得差不多了，金隊長出來了。

　“走，干活去。”金隊長春風滿面，端著茶杯也像端著個獎杯，大概是不搞對象不舒服斯基第一名的獎杯。

　周玉和古飛：“……”

　顧問也從辦公室里出來，臉上還殘余了淡淡的紅，手里端了另一杯泡好的茶，遞給周玉，并說了句鼓勵的話，小周警這段時間表現很好，都被他看在眼里。

　然后專案組的兩位骨干員和一位特聘探員一起去打最后的怪。

　特聘探員金隊長率先大步下了樓，走路和端杯的姿勢，瀟灑且狂妄。古飛與周玉隨其后，忍不住在后面對金隊長指指點點。

　只需旁聽的尚揚不急著過去，在欄桿目送三位隊友，重點當然是看某個人，心里也指指點點：看看這人拽的。

　這案子的最后一關并不難打。

　嫌疑人譚紅不是頑固難啃的犯罪分子，案件發展的種種都超出了的想象，早就后悔不已，得知張自力替頂罪后，心理上那為數不多的僥幸，更是直接潰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