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姜宜漾，媽媽竟然有比江棠還說不完的話題。

　說真是喜歡這個小姑娘，有條不紊的腦子肯定很好，真是大家閨秀，有家教有禮貌誰不喜歡。

　還說家也不幸的，父母沒有常年不在家，流那麼，孩子肯定能看出來啊。

　還說那年暑假來得還頻繁的，江棠不在的時候，媽媽無聊了，姜宜漾就會陪聊天。

　媽媽還漾漾。

　“我還記得有一回我在廚房做飯，漾漾過來看，”媽媽把橘子遞給江棠：“問我做什麼，我說了之后就乖乖地站在旁邊不打擾我，看我做完，我說油煙大讓出去，也不走，說沒事。”

　“還問我你喜歡吃什麼菜，”媽媽仰頭想了想：“那個醉排骨啊，你不是特別喜歡吃，我看想學的，就在面前認真地做給看，教哪步該干什麼，哪步該干什麼，還拿紙筆記了呢，不知道現在還記不記得。”

　媽媽邊說邊笑，高興了又拿起一顆橘子。

　回憶那家人的事時，江棠很在媽媽臉上看到在這樣的笑容，在今天之前，唯一有的只有那個園藝阿姨。

　現在姜宜漾也擁有了。

　吃完橘子，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媽媽就去客廳看電視了。

　而江棠，竭盡所能地好好回憶，也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讓姜宜漾滾。

　要真有，還能耐的。

　在餐桌上發了好久的呆，江棠索就放棄了，把自己的平板拿了出來。

　年紀還小時，特別喜歡把邊非日常的事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來，于是下了那個幾百年沒登的件，之后忘記碼又好一頓作，最后終于打開了文章記錄的頁面。

　算著時間往前翻，還真的在那年的8月14號找到了一篇2000字的名為《我的世界灰了》的小作文。

　是這個名字，就足以讓江棠頭皮發麻。

　點了進去，見第一段寫道“烏怪，麻雀滿堂，今天的天是灰的。”

　江棠沒忍住笑了出來。

　媽媽總說不知道哪兒生的一骨傲氣，也承認高中確實有點憤世嫉俗，加上語文老師偏，特別喜歡寫這種皮囊是一種意思，骨子里又是另外一種意思的東西。

　這篇記事能寫上2000字，多半是因為有許多非要嘲諷的東西，導致辭藻太過浮夸很沒必要。

　江棠花了點時間，把這篇文章的有用字眼提取出來，于是得到了那天事的全部經過。

　和記憶里的沒什麼區別，就是小雅莫名其妙地突然和媽媽出柜，當著好多親戚的面，把在房間里正在做作業的江棠拉出來，親了的臉說自己喜歡生。

　這個之后發生的事，江棠寫得就模糊了，什麼“窒息如洶涌的海水撲面而來”，什麼“嘰嘰喳喳吵得人耳鳴”，有的沒的一堆本看不出事經過。

　不過江棠把當初小雅媽媽說的話記下來了。

　三句。

　“什麼樣的媽教出什麼樣的兒。”

　“小雅變今天這樣都是江棠教的。”

　“把你家這個惡心的同帶走，別害了小雅。”

　看到這兒的時候，江棠挑了一下眉。

　畫面已經出來了，江棠此刻仿佛已經在當初的客廳了，媽媽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小雅被小姑拉著在一旁哭。

　不過江棠沒印象自己在干什麼，可能是在腦子里構思即將要大筆一揮的諷刺文學吧。

　烏！麻雀滿堂！

　哈哈不好笑。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在此回想起那件事，還是窒息的。

　窒息確實如洶涌的海水撲面而來。

　下來再幾段對小雅和媽媽小姑的描寫之后，姜宜漾的戲份來了。

　但這段需要翻頁。

　于是江棠翻頁了。

　小作文里的背景到了江棠和媽媽住的小房間，此刻江棠已經在收拾東西了，“這個華麗外表的家盡是虛偽，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還有那個姜宜漾的姜大小姐，過來干什麼？

　我的眼淚已經把世界模糊了，但仍舊能清晰地看見，在向我靠近，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我的尊嚴上。

　所以也要像們一樣，來嘲笑我嗎？對我說那些難聽話嗎？”

　江棠啪的一聲把平板的屏幕朝下，在了桌上。

　然后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寫的啥啊……

　所以確實那天姜宜漾也在，也確實姜宜漾來找過，再推一推，媽媽說的那些，說討厭姜宜漾和滾的話，據這段文字敘述，江棠確實也做得出來。

　只是奇怪了，江棠的回憶里，這件事所有該出場的人都出場了，唯獨沒有姜宜漾。

　一直以為姜宜漾當時不在。

　江棠想了想，能解釋的，就是不希那件事被姜宜漾看到吧，畢竟確實難堪的，那天特別狼狽，不想讓姜宜漾看到傷心過頭的樣子。

　也有可能，不想把姜宜漾歸到那群人里，所以索就直接踢出去好了。

　后面江棠就沒再寫什麼有意義的事了，全是七八糟的嘲諷。

　但是還有一件事江棠沒有記進去。

　那天江棠哭了一個晚上。

　不是因為自己，是為了媽媽，只要想起媽媽說的那些，其實知道那些人對是什麼態度，但你媽媽又是幾斤幾兩呢？就為媽媽到特別的委屈。

　關掉這個頁面后，江棠順便把這個件也刪除了，免得哪天半夜睡不著了翻出來，在被窩里尷尬。

　離開房間，到了客廳，江棠迎頭就撞上了著紙巾哭得稀里嘩啦的媽媽。

　輕輕笑了一聲，轉頭看電視：“這麼啊。”

　媽媽搖搖頭哎了聲，開始和江棠說這個電視劇的劇，婆婆媽媽兒媳婦。

　江棠聽一句點一下頭，該干什麼干什麼。

　倒水，洗水果，拿手機，回客廳在媽媽邊坐下。

　此刻電視應該播到了媽媽里的最新節，里面的人抱著哭，媽媽在外面也哭。

　江棠對這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媽媽淚點過于低，淚腺發達，太能哭了，當初在病床上醒來，睜眼就見媽媽哭得發不出聲音，差點讓以為自己得了什麼治不了的絕癥。

　這點江棠不太愿意地承認自己略有傳。

　一顆棗吃下，江棠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沒有設置私，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是誰給發消息。

　所以也一下子，趁媽媽沒看見，就把手機拿了起來。

　漾漾大小姐問：醒了嗎？

　江棠躲了一下，也轉頭看媽媽，沒想到媽媽也在看。

　大概是剛才太賊了，媽媽直接問：“你有什麼？”

　江棠：“沒有啊。”

　媽媽哭都不哭了，揚了一下下：“誰給你發消息？”

　江棠：“沒誰。”

　媽媽笑了一下：“你都26了，可以談了。”

　江棠：“……沒談。”

　媽媽：“我又不給你力，你自己看合適就行，先談嘛，我不干涉你。”

　江棠無語：“真沒有。”

　媽媽不再說什麼，繼續看的哭泣劇，江棠握著手機，手心都快出汗了才稍稍往后退一點，退到媽媽的視線盲區里，點開微信。

　江棠：醒了

　漾漾大小姐：還好嗎？

　姜宜漾應該是在問昨天喝多了的事。

　這一下，江棠閉眼立馬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畫面，把姜宜漾拉過去又放開，姜宜漾不退回去反而更靠近。

　即使這波推拉最后什麼都沒做，但還是讓江棠瞬間起了皮疙瘩。

　姜宜漾問江棠會不會推開，江棠說會。

　姜宜漾說你記得推開，江棠卻沒有。

　最后姜宜漾沒有親上來，江棠心底的滋味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惋惜。

　明明都喝多了嘛。

　江棠點開對話，對漾漾大小姐說：沒事

　也問：你還好吧？

　漾漾大小姐：我沒事

　“哎喲，一集又結束了。”媽媽在一旁了個懶腰，也把手里的紙丟進垃圾桶。

　媽媽：“我去丟個垃圾。”

　江棠：“嗯。”

　媽媽提著客廳的垃圾就走了，江棠瞥了眼的背影，又看了眼手機。

　漾漾大小姐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江棠撇了撇，把手機丟到了一旁。

　電視正在播片尾曲，江棠把沙發上的遙控拿起來準備換一部，卻聽到媽媽在門口驚呼一聲。

　“誒，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