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去了趟馬場,找武楊請假。
武楊不在辦公室。
助理說,武楊一早就來了,不知道去了哪,手機沒帶。
奚嘉現在也用不著訓練了,閑著無聊,就在馬場轉悠,順便找武楊。
路過訓練場,奚嘉駐足,往里頭看。
停了幾分鐘,抬步朝河邊走。
蘆葦、狼尾草,全枯了。
走過這一片,右手邊有個土丘,上面的草地上,躺著個人。
“楊楊。”
奚嘉走過去。
武楊怔了下,確定聽到了聲音,他把蒙在頭上遮的運外套扯下來,側臉,“沒在家休息?”
說著,坐起來。
奚嘉:“找你請假,明天去山里。”
武楊盤而坐,太曬,他把服頂在頭上。“那也不用專程過來,一個電話就行。”
奚嘉在他旁邊坐下,“在家無聊。”
側臉盯著武楊看,一臉頹廢,眼睛充,一看就沒睡好,還有胡茬,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武楊平時最注意個人形象,今天讓人大跌眼鏡。
“怎麼了?”奚嘉問。
武楊著不遠的河,灑下,金燦燦的,河水反,刺眼。
奚嘉:“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武楊長長嘆口氣,“我分手了。一夜沒睡。我特媽竟然一夜沒睡。”
分手是朋友提出來的。
昨晚,朋友說他要是不出現,就默認分手,其實,朋友早就做了分手的打算,約他,只不過是把東西都還給他。
條件不好,沒有親人,他有套房子閑置,就給住了。
昨晚,把兩年多的租金,連同他買給買禮的錢,一并給了他。
沒吵沒鬧,也沒質問他跟前友的事,只說了句:“兩年多都是你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
在一起兩年多,不是沒請他吃過,會做飯,燒菜好吃,他喜歡吃做的菜,經常做給他吃,再忙也做。
之前,他一直在分手邊緣掙扎。
想分,又不舍得。
分手了,就一個人了,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
面對前友的眼淚,他又想分手。
跟前比,什麼都一般,長相一般,材一般,能力一般,除了對他好,除了眼睛很溫暖。
終于捅破,他以為可以解了。
吃完飯,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就這麼離開。
他沒解。
徹夜未眠。
見武楊看著那條河發呆,奚嘉問,“是你要分手?”早不記得武楊跟前友和現在友的恨仇。
武楊回神,“要分。”
奚嘉點點頭,“看來是個王,把你給甩了。”武楊有種放不羈的帥,能力也出,俱樂部不單孩都對他有意思。
武楊沒多解釋,只說,“是我的錯,才分手。”
原來如此。
涉及私,武楊沒主說,奚嘉就沒打聽,而是問,“我見過你朋友嗎?”
武楊搖頭。
他的朋友都沒見過。
俱樂部有不同事見過,不過那時他們不知道就是他朋友。
朋友兩年前在馬俱樂部上班,是行政部的普通職員,偶爾跟他有接。有次放假回市區,自己沒車,又因加班錯過了末班車,他順路把帶回去。
自那之后,兩人就了。
后來在一起,為了避嫌,就辭職。
跟他的朋友圈是格格不的,他也沒想過帶一起。
武楊收了思緒,起,“走吧,回辦公室。”
他拉了奚嘉一把。
兩人沿著那邊小路,不不慢往前走。
武楊問:“這回去多久?”
奚嘉:“不知道。”
武楊點了支煙,“到時我去看你。”
奚嘉笑笑:“行啊,那邊風景好,帶你療傷。”
經過訓練場,奚嘉再次駐足。
武楊看看,又看看場上其他訓練的騎手,他下微揚,“你要不急著回去,就過去再騎兩圈。”
奚嘉:“楊楊,我覺自己退步了。”
武楊拿煙的手一滯,寬,“不管是什麼運員,沒人能一直保持巔峰狀態,等病好了,你去做教練。”
靜默了片刻。
奚嘉:“我去練一會兒。”跟他揮揮手。
武楊著那個有點落寞的背影,他用力了口煙。昨晚那一幕在腦海閃過,從餐廳出來,離開的背影就跟現在的奚嘉一樣。
馬就是奚嘉的命,現在退步了,所以難過。
呢?
武楊緩緩吐出煙霧,剩下那半支,他直接扔到垃圾桶。
初冬的馬場,蕭瑟,看得人心里更涼。
——
下午,季清時去了莫氏集團一趟,算是謝莫予深。
他這個人,一向分得清,妹妹是自家的,妹夫就是外人。
但早上,奚嘉跟他說,莫予深要送去機場。
是真的高興,跟他說時,每個字都像裹著。
莫予深和奚嘉的婚姻,并不像長輩看到的那樣,投意合。兩人都是演戲,騙不了他。當初那個婚,是堅持要結,他只能退讓。
現在莫予深有了一人味,不容易。
季清時到了莫氏樓下才給莫予深打電話,丁書下來迎接。
丁書摁著電梯鍵,“季總。”
季清時點頭,他跟丁書很,就沒假客套寒暄。在奚嘉跟莫予深結婚前,他和莫氏就有合作,跟丁書認識快六年。
進了電梯,季清時問:“他忙什麼呢。”
丁書:“莫總在李董那。”李董,莫氏的副董事長。
季清時手里還有個手提袋,遞給丁書:“朋友從國外帶的幾條煙。”
丁書接過來,謝的話就留給莫予深去說吧。他瞅了眼里面的煙,貴倒不是很貴,就是限量生產,市面上難買到。
著圖個新鮮。
丁書不忘給自家老板的臉上金、表功,他半開玩笑:“這煙得有我一包,明天晚上我有相親,推了,就為了跑一趟原本不需要去的上海。”
季清時側臉,“嗯?”
丁書:“這樣的話,莫總明天就有理由去機場。”
季清時意會,欣之余,不忘調侃:“他幾歲?”
丁書:“中的男人,都是未年。”
季清時笑了笑,“煙都歸你,低商的人不配這煙。”
說笑間,電梯到了。
丁書跟莫予深一樣,不煙,這煙留著招待客人。
莫予深從李董那回來,給季清時煮了咖啡。“今天怎麼有空?”
季清時:“路過,討杯茶喝。”
那就是沒事。莫予深坐在季清時對面,閑聊著,問起岳父岳母,“爸媽還沒回來?”
季清時攪著咖啡,“沒,早呢。”
父母這段時間去了五個國家,拜訪看了十多位跟奚嘉病一樣的患者,看們現在恢復的怎麼樣,當初是怎麼治療。
卻發現,每個患者的況都不同。
有的慢慢恢復,有的越來越嚴重。
正在治療中的,經濟有困難的,父母還提供了幫助。
母親前幾天水土不服,去了當地醫院就診。
就算這樣,每次拜訪患者,都要跟著父親一同前往。
母親打電話跟他說,有幾個小姑娘,什麼都忘了,不知道自己是誰,看著讓人心疼。母親難過道,不知道嘉嘉會不會以后連這個媽媽也給忘了。
誰知道。
他也不知道。
莫予深沉默,無從接話。
一杯咖啡喝完,季清時告辭。
莫予深送季清時到電梯口,進電梯前,季清時讓莫予深幫個忙,“有機會,你問問嘉嘉,葉秋最近怎麼樣。”
——
今天,莫予深回來的比平時早,還沒天黑,就到了家。
院子里,奚嘉的車也在。
莫予深進了別墅,奚嘉沒在客廳,他坐了電梯上樓,一直看著數字‘2’和‘3’,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他摁了‘3’。
三樓格外安靜,房間里傳出來的聲音就分外清楚。
“是我不想離,這輩子只奚嘉一人。”
莫予深蹙眉,這是他的錄音。
跟著還是那句。
反復外音播放。
莫予深走到臥室門口,門沒關,奚嘉正躺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后,盯著天花板看。
旁邊的手機,還在回放那個錄音。
聽到腳步聲,奚嘉側臉,角揚起,“老公。”
莫予深千篇一律的應著:“嗯。”
那句錄音還在播放,沒有要關的意思。
莫予深把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松了幾顆,瞧著,“一遍遍的,聽不煩?”
奚嘉:“不煩。人聽不膩的就是甜言語,是砒霜,也甘之如飴。”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莫予深問了句:“還記得我以前回來晚?”
奚嘉搖頭,“沒印象,剛才復習了一下筆記本,上面有寫,你都很晚才回。”
莫予深的眼神暗了一,轉離開。
奚嘉對著他的背影:“又要出去?”
“去書房。”
話音落下,人已經走了出去。
奚嘉關了錄音,房間安靜下來。
耳朵,又輕輕按眼眶。
剛才看筆記本,看到一半覺著眼睛不舒服,就躺下來歇了一陣,這會兒舒緩不。
接著看筆記。
奇了怪,心靜不下來。
莫予深不在家,一人自娛自樂,玩得不亦樂乎,莫予深回來,反倒覺得房間里冷不。
奚嘉起,拿上筆記本去了樓下。
“老公。”
沒過幾秒,“最東面房間。”
莫予深退出手機音頻播放,把手機擱一邊,若無其事看郵件。
“你的小可,兩秒后到達。”
莫予深:“……”
奚嘉邁著歡快的步子走進來。
搬張椅子,靠著莫予深坐下。
莫予深尋思著,沒什麼要的事,無非就是沒事找找茬:“我還有不工作要理,有事晚點說。”
奚嘉攤開筆記本,沒接話,指指本子,然后默默看起來。
莫予深已經放棄揣天想什麼,向來不按套路走,揣不。
他接著看郵件。
奚嘉看到戴戒指那個地方,偏頭,看看莫予深無名指,那枚戒指還在。
翻頁,繼續研究下一張容。
每一頁,都像看劇本那樣,認真又專注,不時還會補充點現在的想法。
莫予深無意間轉臉,視線落下的地方,正好是跟周明謙修車有關,他淡淡收回視線。
所有工作理完,莫予深再次看過去時,奚嘉還在看那頁。
莫予深替翻頁,“趕看,看完睡覺,明天要早起去機場。”
奚嘉:“我那頁還沒看完。”又翻回去。
莫予深關了電腦,“我去睡了。”他離開書房。
真掃興,就不懂憐香惜玉,等看完一塊回臥室。
“誒,等我。”奚嘉合上筆記本,關了書房的燈,小跑著追上他。
莫予深明知故問,“看完了?”
奚嘉眼睛微瞇,‘哼’了聲,沒搭理他。這人沒勁頂,只顧著自己,就不能多陪在書房待會兒。
回到臥室,奚嘉把筆記本放進包里,拉鏈拉到一半,停下,拿出筆記本。剛才在書房,莫予深有點欺負人,要記下來。
莫予深從帽間出來,拿了睡,還有奚嘉的。
他把奚嘉睡放床尾,沒有要睡覺的意思,“明天要早起。”他提醒。
“嗯,知道。”奚嘉自顧自寫著,頭也沒抬。
莫予深抬步去了浴室。
奚嘉把這一段記得詳細,讀了一遍才收起。
看到床尾的睡,往浴室那邊瞅了瞅。
可能,他良心發現。
莫予深今晚不止幫奚嘉拿服,也是自結婚以來,兩人在夫妻流上,他第一次取悅奚嘉。那一刻,奚嘉是的。
不知道莫予深是不是。
房間的燈關了,奚嘉只看到莫予深的臉部廓,他眼底是不是了,看不見。
“老公。”
“嗯?”他空回。
“當時我們沒,怎麼就結婚了?”
莫予深沒答,也答不上來。對他沒,還有喜歡的人,至于為什麼還要跟他結婚,他怎麼知道。
最后,莫予深低頭,親著奚嘉,問道,“你是誰的?”聲音沙啞,著男人的占有。
不回答還不行,莫予深本就不放過他,只好說:“莫予深的。”
凌晨。
這個城市終于安靜下來。
房間里也是。
奚嘉困了,累了。
莫予深睡前說了句:“以后記筆記,我跟你對話也盡量寫上。”
奚嘉:“……”
就是剛才那句‘你是誰的?’
過了會兒,奚嘉還沒睡著。
難得莫予深跟提要求,開燈,爬起來。
莫予深:“要喝水?”
奚嘉搖頭,走到工作臺邊,從包里拿出筆記本,“今天白天有件重要的事,之前忘了記,明早肯定就忘了。”
轉頭跟他說:“你先睡。”
然后認真記筆記。
細節沒提,只寫當時心里所想,還有他看著、問那句話時,表現出的占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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