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不過幾天，重新回到橫店，卻有種恍若隔世的覺。花了兩天重新找回狀態投拍攝，沈姜發現，其他人對的態度明顯變了。

尤其是和共用一個休息室的那些孩兒，以往還會和聊天，從首都回來后，們幾乎不再主找說話。

在前亮相即意味著已經半出道了，加上有如妃傳奇中的出演在先，已經算是半隻腳踏了演員的競爭隊列中。

沈姜沒什麼太多想，每天該拍戲拍戲，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要說有變化的，大概就是對陸柏庭的覺。

都說偶像之所以好是因為距離產生，然而接了這麼長時間，沈姜非但沒有覺得陸柏庭在心中的形象破滅了，反而越來越喜歡。

都快從腦殘進階骨灰了！

一起逛夜市、看電影、玩遊戲，這些從前想來遙不可及的事全都一一實現，不得不說，對他的覺變得微妙了起來。

就好像擁有了共同的，距離一下子拉近。

心活太富的後果就是難以靜下心，沈姜嘆了口氣，靠在欄桿邊了太，剛剛的那場戲拍了三遍才過，換做平時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下，最多不會超過兩條。

陸柏庭的採訪曾經說過，最不喜歡的就是工作中遇到拖累進度的人，一直希自己能跟上他的腳步，要是連專業這一點都做不到，有什麼資格說喜歡他？

「一個人在這看月亮？」

後突然傳來聲音，沈姜回，眸閃了閃，淺淺彎起角，「……前輩。」

陸柏庭穿著戲服走到邊，仰頭看了看夜空，「今天沒有星星？」

嗯了聲，重新倚回欄桿，袖擺迎風微，「但是月亮很亮。」

他問：「在想剛才拍戲的事？」

沈姜抿了抿，「我表現的很明顯？」站在這發獃他也能猜出來。

陸柏庭垂眸看了許久，沒回答，只是說：「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別想太多。」

「是嘛……」抒了口氣，輕笑，「可是外界並不會對我寬容，只能更好，必須更好，如果不夠就會被淘汰。」

說完，半晌沒聽到聲音，抬眸一看，陸柏庭眼瞼微垂，正默然盯著。

「怎麼了？」一愣，「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

他平靜移開，看向黑漆漆沒有亮的天幕。

良久，陸柏庭低下頭直視，聲音是和夜相反的溫和，「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用怕。」

.

平王、綠綺和宣帝之間的關係，在劇後半段里越發張，晚上要拍的其中一場，就極其考驗演員對緒的表達和掌控。

儘管被陸柏庭安，沈姜難免還是有些張，徐導講戲時抿聽著連連點頭，心中不住地琢磨著。

一聲『Action』，鏡頭緩緩移，切正中。

平王籌謀多年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天明后，王座之上就將迎來新主，他會為新的天子，帶給這個國家新的氣象。

而綠綺，便是那最後一顆擾敵人的障眼棋子。

平王坐在案幾之後，目凝然，所執書頁卻久久未。

綠綺緩步而來，裾如水逶迤，輕輕在他旁跪坐下，稍頓片刻，倚進了他的懷裡。

展臂環抱他的腰，臉頰著他的膛，的聲音如清泉，帶著點滴歡快，「殿下用了安寧香？這味道真好聞。」

和往常一樣，又不太一樣，平王沒有作，在話音落下后，滿室沉寂，無聲無息將兩人包圍。

許久，他才抬起手放在發頂。

「殿下要不要用點熱食？」綠綺從他懷中抬頭，「我聽鄧總管說，您一下午沒進食？如此對不好，殿下莫……」

「你是否後悔？」

他突然的一聲問，止了的閑話。

「後悔什麼？」綠綺很快斂了微怔神，一笑，「後悔被您救麼？妾這條命是殿下給的，當日一跪，妾早已說過勿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要是為了殿下，亦心甘願。」

視線匯，他的眸依舊看不清探不明，的眼底卻是澄澄澈澈，至純一片。

誰能想到，這個在世人眼中妖嬈俗艷、勾的平王神魂顛倒沉迷的低等侍妾，也會有如此一面？

綠綺抬手替平王理了理襟。外人看來帶刺的薔薇花，在他面前，向來是溫婉的，恭順的。

——其實也過教育，也有不算太差的出。

在離都城很遠很遠的的故鄉，的父親曾是當地頗有名的紳宦，那時的是個大家小姐，食細，無憂無慮，跟著學先生讀書識字，每日里想的不過是課業、瑣事。

然而一切的變化，都始於宣帝。

即位之初，宣帝曾以修建河道以便水利之由增加了數倍賦役，多年過去，河道卻始終不見蹤影。

而原先人口眾多的北方，因大量男丁被強行征修河道的隊伍之中多年不得返還家鄉，北邊若干大城人口急降，農業荒廢，又逢大旱，一時間災民遍地。

宣帝開國庫撥款救災，未能落到實，他親手養起來的蛀蟲們奉違，一城只設三個賑災點，一天僅放一次粥。

災民無法只得南遷，綠綺的家鄉湧許多逃難的人，的父親和城眾多商戶紳宦一起放糧救濟，偏偏好人無好報，由災民群中發瘟疫，並開始大量蔓延。疫既兇又猛，朝廷派出的宮醫全都束手無策，為了控制局勢，在城還有半數未染百姓的況下，城門被關閉，想出去的人全都死於城牆外瘋狂來的流矢。

焚城的那天，綠綺和部分未染的百姓一起泅渡逃跑，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幾近喪命。從一個養尊優的大小姐變了無父無母的難民，一路乞討，盡苦難。

就在死之際，被路過的平王所救。

一切的源都是那位昏庸的宣帝，只因他多疑善嫉，於是便任人唯親，為了所謂的權利平衡，放縱朝堂黨派林立，爭權奪勢。

所謂的君，卻本不在乎百姓，只一味玩弄帝王之，以此滿足自己。

天下之悲，莫過於此。

那一夜的故鄉大火，燒紅了整個天際，從沒見過那麼黑那麼沉的夜，也從沒那般真切地會過絕——

「時候差不多了。」

綠綺垂眸，款款起，「我該去做準備。」

剛要轉，手猛地被人拉住。

回頭，彎了彎角，「殿下？」

平王看著幾案上攤開的書，一個用力將重新拉進懷裡。他的眼睛里涌著無數複雜緒，一不地直視著。

對視這一段，沒有臺詞，全場都靜得不得了，誰也不敢出聲打擾。

徐民安認真看著監視，等待陸柏庭說出最後的臺詞。

畫面里，平王凝視著懷中人，眼神晦暗不明，他抬手，拇指摁在的角，一下一下輕。

「迎貢司在回程途中，今年的貢果很快就到了，其中有岐州的柑。」

綠綺一愣。

岐州，是的家鄉。

「……那裡重新建了城，遷百姓人數正逐年增多。」

他的手指停在上，「你說許久未吃過家鄉的柑，迎貢司帶回來的，全都給你。」

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糲的拇指幾不可察地輕著，他頭滾，那雙清冷的眼睛里，微微沁起了一層薄紅，未曾潤，卻是無比乾、酸痛的痕跡。

「明天以後，會有更多……更多。」

徐民安鬆了口氣，直起腰正要喊過，卻見沈姜怔怔看著陸柏庭。他一皺眉，立即抬手示意周圍眾人不要出聲。

沈姜的狀態，明顯還在戲中。

在片刻的怔愣后，綠綺揚笑了。

岐州會重新變記憶中的故鄉，柑會越來越多，不會再有流離失所和白骨之哀。

眼前的男人，會做一個明君，令天下海清河晏，阜民。

而即將為了這一切，為了他，坦然赴死。

上他的側臉，勾住他的脖頸令他俯向下，鼻尖相，而後面相親。

「我不後悔。」

「……從來都不。」

瓣輕，緩緩閉上眼，一行灼燙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滾襟，跌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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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靜了數秒，徐民安一聲『過』之後，第一次認真開口稱讚場兩人，「這一條拍的很好。」

陸柏庭已經從緒里出來，沈姜卻埋頭在他懷間，手用力揪著他的襟，半天沒有。

徐民安了一下，「沈姜還好嗎？」

陸柏庭沒答，他的姿勢保持不變，輕輕拍了拍的背。

大概是太戲了，新人容易有這樣的狀況，眾人表示理解。

十幾秒的時間，沈姜從他懷裡出來，兩隻眼睛通紅，深吸了一口氣，「抱歉。」

「無礙。」

沈姜沒再說話，也沒有看他，提著擺站起，快步走出了宮殿。

「沒事麼？」徐民安又問了一句。

陸柏庭搖頭，「沒事。」

得到他的答覆，徐民安放下心，開始調試鏡頭準備拍下一條，工作人員各歸各位，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陸柏庭站起，思忖兩秒，對迎上來的周雲扔下一句：「你去休息，我很快回來。」

說罷朝著沈姜離開的方向而去。

出去的時候看起來很低落，他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