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主那巨大的棺槨相當厚實，上去好像石頭一般，一看就是貴族才能用的起的。從那些壁畫、后室的馬骨軍械等等看，這墓主確實是個金國將軍。

只是那黑漆上金的紋飾，讓蕭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是獩貊的臉，只是看著比較象。

他試探地問胡八一：「胡爺，您看這紋飾，是不是有點眼？像不像前幾天遇到的那獩貊？」

胡八一仔細看了看，猶豫道：「好像是有點像……不過古人的圖騰就是那些飛禽走，可能就是有點像吧。」

蕭然本想把壁畫的事也告訴胡八一，可這時候胖子在旁邊笑道：「蕭老闆，您要是害怕，那就在後面陪著英子，我和老胡開棺，我倆百無忌。您這臨陣害怕，可是要犯逃跑主義錯誤了……」

被他這麼一說，蕭然也怕在孩面前丟了面子，況且再糾結這些，搞出一些新的幺蛾子，誰知道會不會耽誤後面的事，只好作罷。

胡八一繞著棺槨找著隙，一邊給眾人解說：「這棺木中的極品，首推就是蔭沉木的樹窨，也就是樹芯。這蔭沉木要幾千年材，就算皇室用也是可遇不可求。放在那樹窨里，可以保千年不腐。

「蔭沉木樹窨之下，就是乹木、椴紅木、千年柏木，樹芯越厚越值錢，不僅能防止腐爛，還能防治蛇蟲鼠蟻破壞。咱眼前這棺木，雖不及皇親國戚，也絕對稱得上奢侈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胖子和蕭然把工兵鏟進他選好的隙中。三人幾番用力，棺蓋終於在一陣「吱嘎」聲中被抬起。三人又轉著圈不斷地撬，總算把棺材釘都撬了起來。

隨著他們的撬，一陣陣灰騰空而起，嗆得幾人連連擺手扇。胖子忍不住要打噴嚏，被胡八一按住了。

「你當心點，別一口氣噴出去讓墓主詐了。回頭怎麼也得弄幾副防毒面……」胡八一說。

蕭然說：「這事不急，說不定等下就能幾個……」

胡八一想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蕭然，尷尬又不失禮貌笑著說：「蕭老闆您幽默啊……」

等灰塵都落下，胖子想去推棺蓋，胡八一突然玩興大起，給胖子講起了故事，說《太平廣記》里記載一胖一瘦兩個盜墓賊撬不開棺蓋，胖賊念經，結果被棺材蓋里出的綠大手抓了進去云云……

胖子還在不用打臉充胖子，英子則被胡八一嚇得躲在了蕭然後。

蕭然沒有心思聽胡八一的故事，畢竟已經聽過了。他的注意力，都被棺的古董聲吸引了。在一聲聲機械式地自報家門中，他聽到裡面的件至是宋朝窯瓷，甚至還有幾件貨真價實的漢瓷。

這得拿回去好好給大金牙顯擺顯擺！

可是他唯獨沒聽到墓主手裡，那一對蛾螭紋雙劙璧發出什麼聲音。看來那玩意兒真談不上是什麼寶，也就是普通的文，頂多有個觀賞價值和考古價值。

不過裡面那些瓷，這次有他在，說啥都得帶走。否則按胡八一原有的套路，他會把值錢的瓷都扔下，只帶兩塊乾黃變瓪雕刻的破玩意出去，為他倒斗生涯妥妥的黑歷史……

他正在琢磨，胖子和胡八一那邊已經逗完了，兩人推著棺蓋一用力，「轟隆」一下整個棺板都掉了地上。

一悶了幾百年的濁氣騰起，淡淡的氨氣味和發霉的陳味嗆得蕭然直呼辣眼睛。

濁氣須臾間散盡，棺中金人將軍的暴在眾人目下。

「哎呀媽呀，可嚇死我了！」英子看了一眼，馬上躲在了大家後。

被這一嗓子影響，三個大男人心裡也多有點發。蕭然看見墓主的臉，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看的那些讓他夜不能寐的殭恐怖片。

醬紫帶著青灰的臉皮已經凹陷，裹覆在面骨上；皺的眼皮微瞇，出眼眶裡已經乾涸的眼珠；鼻子的骨也已經乾涸塌陷，了黑的凹。

除了沒有外的尖牙，整個臉和老港片里的殭真的如出一轍。不對，其實要比那個更加森恐怖，因為電影里化妝技巧再好，也能看出是活人扮演的，可眼前這是一如假包換的殭。

還是一高兩米左右，等下會對他們張牙舞爪的真殭。

也不知道這將近千年前的人，是吃了什麼長這麼大個。但看著這張臉，蕭然有那麼一瞬間打了退堂鼓：既然自己知道只要不他手裡的蛾螭紋雙劙璧，就不會激發他變，那是不是應該說服一下胡八一，安安靜靜拿了瓷走人？

可轉念又一想，這不又是在破壞劇嗎？這麼一來怎麼能自然而然地進關東軍地下基地？誰又知道後面胡八一他們會不會再直接給他來一句「幹完這票大的，決定以後好好做人」？

他還在猶豫，一旁的英子突然開口了：「胡哥，這玩兒愣，八是個煞……」

胡八一愣了，王凱旋愣了，蕭然更是愣了——英子這臺詞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煞？是啥？」胖子問。

說完這兩句，他還滋滋地自己又重複了兩邊，蕭然突然覺得有點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高超過一米八、會說東北話的胖子，都喜歡玩諧音梗。

「我聽我們族裡老人說過，就老以前了，真里有一夥兒人，鼓搗一種巫。就是人死的時候，給他裡放一張燒灰的符，在把他生前最稀罕的件兒放手裡。等盜墓的來一拿手裡東西，首就馬上讓煞附了，全長刀槍不，不把盜墓的整死不算完。對了那邊牆上有畫！蕭哥剛才看來著！」

英子介紹完，胡八一和王凱旋將信將疑，按蕭然說的擎著蠟燭去看，果然也看到了褪壁畫下那些簡易的線條畫。

「我看那個紅黃皮子……紅皮子……哎呀咋咋吧，就那個東西，就是這首請的煞，可千萬別拿他手裡的東西。」英子說。

胡八一和王胖子面面相覷，又看了看蕭然，覺有些犯難。胡八一從開棺起，眼睛就沒關注過那些瓷，他打心眼裡覺得玉才是最值錢的東西。

至於胖子，本來是想所有東西照單全收，可被英子這麼一講，加上胡八一之前的故事打底，他總有些擔心自己真的了被抓進棺材里一聲慘的胖賊。

特別是畫里那玩意，真的和前幾天遇到的獩貊太像了，萬一這墓主變個大號人型獩貊，這次他們還能對付過去嗎？

「蕭老闆，您看呢？」胡八一把難題拋給了蕭然。

「胡爺，說實在話，我對古董鑒定雖然比不上大金牙，但也算懂點門常識。只要您這墓沒看錯，確實是宋金時期，那咱就把裡面的瓷打包帶走，絕對錯不了。」

「可老話兒說，這黃金有價玉無價，萬一他手裡是玉……」王胖子說出了胡八一的心聲。

「走哪算哪吧！咱先拿瓷，如果手裡是玉，那就算沒緣分，不強求。」

胡八一說罷，對著墓主雙手合十，拜了三拜說：「我們缺食，迫不得已，借幾件行貨換些小錢用度，得罪勿怪……」

胖子聽著他喋喋不休的「盜前禱詞」，心裡的好奇已經完全按捺不住，眼睛直往墓主手裡瞟，蕭然則在一旁沉默不語。

被英子這麼一「劇」，萬一胡八一他們真的不墓主手裡的東西，那這戲該怎麼往下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