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說愣了，老太太有這麼神？“你怎麼知道我是法師？”

出馬老太太現在臉很不好，說是面如金紙也不為過，看著我搖頭嘆了口氣，說：“我和胡三太聊到現在，老人家把什麼都告訴我了，這里的東西咱惹不起，要是把事辦了，搞不好就會帶來災禍。”

說完，老太太也不解釋，神兮兮對了點了點頭，出了側門，竟然就這麼深更半夜走了！

直到老太太沒進了黑暗中，我才醒過神來，這麼說來，這老太太并沒有癔癥，一直念念叨叨的，竟然是在和什麼胡三太說話。這事放在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一口就道出了我的份，由不得不信。

“喂！你等等。”我喊了一嗓子，跟著追出了側門。

外面一片漆黑，早沒了人家影。

我正準備追過去，后傳來那個年輕大夫的責備聲，轉頭看，站在注室門口，手里夾著一塊紗布，狠狠瞪了我一眼。

“這里是醫院，安靜！”大夫小聲斥責，轉又回了注室。

我下意識應了一聲，又轉回頭看向門外的黑暗，只是這麼一耽擱，現在連老太太細碎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等我回到注室的時候，大夫已經為郭子清理好了傷口，正在針，傷口不大，兩針就能完事。

郭子這家伙帶種的，也沒打麻藥，針的時候不但不喊疼，還一個勁問人家醫生什麼名字。

大夫裝作沒聽見，兩下完打了個結剪斷，開始包紗布，吩咐說：“他得住兩天院，看看有沒有腦震癥狀。”

聽見這話，郭子兩眼放，顯然求之不得。

包扎完畢后，這小子還不愿意走，賴著跟人家大夫說話，我當時是又困又乏，不由分說架起他就走，大夫跟在后面給我們安排床位，笑的特有深意……

當天晚上，我就和郭子在住院部的病床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老村長來了，問我關于出馬老太太的事。我把昨晚的事撿不重要的和他代了一番，算是替老太太傳話，你們這事人家不干了。

聽完我的話后，老村長失落的，顯然這事他不止托付過出馬老太太一個，只是都沒辦好。其實我也失落的，我那工作就算是完了，要是掙不來錢，回去可怎麼代？

幾番猶豫后，回頭看看郭子睡得還香，我一咬牙，跟在老村長后面追了出去。

衛生所大廳里，我把老村長喊了下來，面對他不解的目，我囁嚅了半晌不知該怎麼開口。做法師的好像都是些老頭老太或者和尚道士，我一大小伙子干這個，不怎麼搭啊。

“你們村的事，我也許能幫著辦了。”老半天后，我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這話，那一千塊對我的力太大了！

老村長不敢置信，指著我的口，“你？”

他的態度充滿了不信，我也有點惱了，“我怎麼了？我這手藝可是祖傳的！”

這些事就這樣，但凡沾了“祖傳”倆字，立馬就顯得高大上，老村長聞言點了點頭，琢磨起來，看來還是對我不太放心。

我這時候為了那一千塊巨款，索豁出去不要臉了，拍著脯說：“你放心，咱們先做事，辦好了才給錢，怎麼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村長還是一臉為難，猶豫著不肯答應，他的意思我明白，是怕我跟郭子一樣再出點什麼事。我連忙給他吃定心丸，表示不會蠻干，現在就回去請示師傅去。

老村長終于還是給我說了，我們當場商定，價錢還是那個價錢，只要把石碾子的事辦妥了，那一千塊就歸我。出馬老太太走的時候警告過我，不過我沒太當回事，這事能辦就辦了，不能辦就拉倒，怎麼可能會帶來災禍？

出了衛生院，我那輛自行車已經被人騎了過來，上就走。

騎出丘陵后，再拐上省道，我奔了市區方向，這一趟從南面的縣里向北，穿過市區后，再進城北遠郊，總里程有70多公里！

趕路這種事不能算賬，你要覺得我一小時15公里，5個小時不就70多？放心，絕對不可能按計劃完。我在半路上吃了兩次飯，等趕到外公家的時候，差不多用了8個小時，天都快黑了。

這事我是毫無把握，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向外公求助。

離得還遠，我看見外公坐在那棟悉的屋門外，正在和村里人聊天，談笑風生。那件事后，外公有一段時間很萎靡，人也迅速蒼老，用了很久才慢慢恢復，現在基本又回到了正常的神狀態。

先看見我的是一位本家大爺，他相對年輕些，眼神好，站起來揮著手大喊：“老梁，你們家小米回來了！”

外公猛然站起來，瞇著眼睛朝我看。

聽見這話我怪疚的，上一次來還是端午節，有好長時間沒來看外公和外婆了。

騎著自行車到門口后，大伙兒看見我的打扮，全都傻了眼，我現在滿臟污，服上還有好幾個破口子，鞋子是污泥，比要飯的強不了多。

“小米，你這是騎里去了？！”不等我站穩，外公一把把我抓住，心急火燎問。

到胳膊上傳來的力道，我心稍安了些，外公雖然老了很多，可力氣還不小，看來狀況不錯。我連忙安了一番，表示自己不要，就蹭破了點皮。

看著我打哈哈，外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面逐漸變得凝重，半天后轉往屋里走，“跟我來吧。”

我嘆了口氣，外公就是外公，就算老了，那份睿智還在，我那點花花腸子又豈能瞞得過他？

外公屋里，他坐在書岸邊，我規規矩矩站在他面前，低著頭不說話。

“遇到什麼事了？”外公淡淡問，他老人家皺著花白的眉，依然那麼威嚴。

我想了想，既然到了這一步，就索全說了吧，在外公面前，任何瞞都是不智之舉。當下我就從工作上說起，把過程原原本本代了一遍，包括我對未來的打算。

我開始敘述后，外公眉頭就松了下來，一邊聽一邊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不時點點頭，詢問細節。中途外婆回了家，和我親一番后就去廚房做飯了。

等我把事全都代完后，天已經徹底黑了，外公撂下筆，讓我洗個澡換服，然后咱們爺仨吃飯，沒有做任何表示。

吃完飯后，外公再一次把我帶到了他工作的書房，這次讓我坐在對面，沒有說話，把一張竹紙推過來，示意我先看看。剛才我說事的時候，外公就一直在這張紙上畫著什麼，現在終于看見了。

看見了也沒用，完全看不懂，一尺見方的紙上，麻麻畫滿了條紋，有些類似小時候玩的迷宮圖，最中心還有個螺旋，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直看得頭昏腦漲，我終于投降，“外公，您還是直說吧……”

外公用一食指點了點那張紙，“這是道家的乾坤陣。”

說完，外公站起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思考著什麼，我在一旁規規矩矩坐著，不敢打擾。

許久后，外公停下腳步，看著我嘆了口氣說：“那個出馬仙說的沒錯，這件事，恐怕不簡單，那片祖墳地，被人布下了乾坤大陣。”

“這樣做有什麼含義？”我是完全沒聽懂。

外公又坐在了我對面，神嚴肅，斟字酌句說：“乾坤大陣里的是顛倒的，可以在極的地方囚氣，如果我推斷不錯的話，那個村的祖墳被人設置了監牢，專門囚他們家祖先的魂魄。”

我聽傻了，“這麼做是為什麼？而且聽那些村民說，他們家祖上是自愿的，有人自愿坐牢嗎？”

外公接著解釋：“有魂魄在乾坤陣里面，這個陣法就會持續吸收氣，衰則盛，風水就被人為改變了，過剩的氣隨著水流到村子里，天長日久，村民的運道就會特別好，只是不協調，人丁也就旺盛不起來。”

以上這段話就像天書一樣，我是完全聽不懂，也不太相信，這麼折騰一下就能改變運氣？

外公看見我的表，忽然笑了，擺了擺手說：“其實我也不相信人的運氣會被改變，不過失衡人丁不旺，這一點我是能肯定的。”

聽見這話我松了一口氣，逆天改命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接下來我又問：“既然命運不能改變，那個出馬仙說的災禍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話題，外公臉立刻嚴肅起來，反問我，“你知道‘魂’嗎？”

我搖了搖頭，魂魄都是屬，怎麼可能會有“魂”存在？

外公拿起筆，蘸了一點朱砂，輕輕點在了那個陣法中心，撂下筆說：“乾坤陣要想持續運轉，必須要有一個魂做陣眼，如果沒有，那乾坤陣就變了‘磨魂陣’，里面的魂如同置煉獄，會被慢慢煮得魂飛魄散。”

聽到這一段解釋，我腦門里“轟”的一聲，猛然站了起來，許多想不的事瞬間貫通。

“這麼說來，那個石碾子也被人布下了乾坤陣？他們家祖先的魂被關在了里面？”前后一關聯，我失聲驚呼。

外公贊許地點了點頭，“聽你的描述，石碾子怕不有兩千斤重，那個道士竟然憑一人之力在上面布下了陣法，這本事，已經超凡俗了，出馬仙怕破掉了陣法，人家會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