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英國公率大軍回京,帶著他那傷勢未愈的婿,領著一長串的俘獲和戰利品,風無限的從城門經過,滿城歡呼贊慕。因張老國公的年齡已很難引起雌的想象,排山倒海的香袋秀囊還有花朵果子,大多扔向了中年英的段潛大叔。
沈國舅因傷在,不得騎馬遊街,憂鬱之餘,連城門儀式也不走了,直接繞近路回府,親兵將自己擡張氏院落。頭一件事,就是將小鄒氏到跟前,擡手三四個大耳,中氣十足的大罵:“早你小心謹慎些,你卻說是自己孃家不妨事的,便把出府邸的牌子都給了出去!現下如何了?險些鬧出禍事來!你自己死了不打,差點連累夫人和孩子!”
沈從興本想重提出妾的老話題,誰知張氏依舊不肯,只好另行罰,上家法二十大板,淨三日敗火。於是在臉頰被打破之後,小鄒氏的部也開了花。
然後再罵嫡長子:“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什麼禮法,什麼嫡庶,你娘過世了,這府裡就是夫人最大。的話你也敢不聽?好,你若不聽旁人的,那就自己機靈些,屁本事沒有,只會聽個妾侍的蠢話,居然躲到櫃子後頭去,老子半輩子的臉都你丟盡了!你是男兒不打,賊人闖進府來,若你妹子的名節出了差池,你以後怎麼過?!你將來有臉去你死去的娘麼!”
半大年剛想辯駁兩句‘姨母≥繼母’的原則認證,就被他老子用完好的一條踹了過去,另附贈生母靈前跪一夜。
轉過頭,只見他那年輕貌的繼妻抱著個罈子,笑容可掬道:“如今天熱,侯爺上又是髒又是汗的,就拿這壇上好的藥酒洗洗罷。”
說著揭開蓋子,一火燒沖天般的烈酒氣撲面而來。
沈從興了下傷,不自覺的輕了聲音:“這……不是烈酒麼?”還是十分頂級那種。
張氏臉上又憐惜又關切:“區區一罈酒,再金貴還能比得上您的子?侯爺,來吧!”
沈從興的後背,莫名竄起一寒意。
……
又過了半個月,明蘭連雙滿月也坐足了,從重到容貌,完全扭虧爲盈,顧廷燁抱著漂亮的白胖媳婦,樂的不行,立刻刀槍出庫,上陣試了幾場。
團哥兒一手扶著門欄,聲氣的問:“我要跟娘睡,幹嘛不行?”
崔媽媽很爲難,問題很複雜。
團哥兒似懂非懂:“爹和娘在辦正事麼?”剛回來的公孫老先生教過他,男孩子長大了就要知理,父母有正事時,不可吵鬧。
崔媽媽老臉泛紅:“對,對,就是在辦正事!”
團哥兒有了底氣,趕顯擺剛學來的四個字:“是國家大事麼?”公孫老先生說,這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崔媽媽臉憋通紅:“…比國家大事…還要。”
團哥兒恍然大悟:“哦,那我自己睡。”他要做個懂事的好孩子,邁著小胖蹼蹬蹼蹬的回去了了。
次日一早,父親已經上朝,他見母親晚起慵懶,便高興起來,一連串的發問,表示關懷:“娘,昨晚,你和爹辦國家大事,很累麼?都辦完了嗎?今晚還要辦嗎?我睡屋裡,好不好,我一定不吵…娘和爹辦…辦正事。”
正在漱口的明蘭一口水噴了出去。
滿屋寂靜,尷尬的寂靜。
綠枝好像被臉上砍了一道,夏荷似乎快暈過去了,崔媽媽恨不能找個地鑽進去,全屋只有一個天真快樂的小胖子,左顧右盼,猶自未覺。
果然,人生何不囧然——這樣的人生怎會寂寞呢。
又過了旬餘,薄老將軍總算回來了。
此次徹底解決了盤踞西北數十年的聖德太后,抄家所獲無數,儘可充盈此次爲用兵空了大半的國庫,另甘氏在軍中的黨羽頭顱十幾顆。
皇帝龍大悅,打算重重賞賜,薄老將軍拄著柺杖,半死不活的哼哼,表示這回去了大半條老命,真真要致仕了,皇帝您若要擡舉,就擡舉他幾個兒孫罷。見老頭子這般上道,皇帝愈加高興,出手闊綽非常,薄張沈顧段等一衆將帥,均了重賞晉。
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聖德太后直系人馬,包括的孃家,的心腹黨羽……凡直接參與謀逆的,俱是問斬抄家,家小貶作宮奴或沒教坊司,次一等也是問斬流徙,家產罰沒。
很諷刺的,偏偏聖德太后不能死,後半生‘在偏宮靜養’。
三王妃因‘教養睿王不利’,白綾賜死,纔剛十歲出頭的睿王則貶爲庶人,和他的親爹孃一齊幽起來——稚子何辜,奈何有庸人作祟。
這些人還算髮落的有聲響,容妃卻是無聲生息的‘病故’了。
深寵的宮妃爲讓兒子繼位謀害自己,比二媽糾集羣衆造反還丟人,皇帝不但憤怒,還傷心。容妃所出的三皇子即刻遷出長春宮,去一個偏遠小地方就藩,此生不許進京——若非容妃自作聰明,以他們母子的寵,三皇子至能得塊富饒舒適的藩地。
皇帝深知聖德太后一系幾十年盤錯節,沾親帶故何止百餘家,因此不可牽連太廣,免得搖京畿本;是以除了這些首罪和從犯,及其一干幫兇黨羽,其餘皆從輕發落。
衆臣皆贊皇帝英明。
這回了妃的沉重背叛,皇帝大人之所以還能保持寬厚仁,一直被明蘭吐槽不著調的皇后功不可沒。
當時宮變驟生,皇帝早先安排的心腹立刻帶兩位皇子遁道避禍,皇后原本可以一起走的(以後殺回來就是太后了),誰知非但不肯,還像個農村無知婦一樣,什麼舉措也無,只顧著撲在昏迷不醒的丈夫上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說,從‘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螞蚱’一直嘮叨到‘你個死沒良心的怎麼就撇下我們母子’,邊捶龍牀邊嚎,險些把正在施針驅毒的太醫震聾。皇帝不知是被哭醒,還是被煩醒的,總之睜眼閉眼都是這滿臉鼻涕眼淚的黃臉婆。
待風波過後,龍痊癒,皇帝終於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這位糟糠,雖說統六宮的本領缺缺,氣度既欠,見識也,但勝在對自己一片真心可表日月。
後宮那些千百雖很迷人,但誰知道麗的皮下頭藏了什麼心肝,當忠臣和能吏不能兼得時,他更願意將忠臣時刻放在邊,偶爾用一下能吏即可。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結論是……皇后又有孕了。
中元節後,顧廷燁漸漸工休正常,也得了幾日休沐,便唸叨著要帶明蘭出去走走,起初明蘭沒在意,朝廷重臣哪是說走就能走的,他心意是好的,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誰知這日顧廷燁天不亮出門,回府時還是清早,見老婆還在賴牀,毫不客氣的將挖出被窩,興沖沖道——咱們踏青去。
平日訓練有素,隨行的件裳自有人收拾好,明蘭迷迷糊糊的被抱上馬車,也不知車行何,只覺得越走天越亮,沁馬車的空氣愈發清爽宜人,彷彿到了人煙稀的山野。
馬車搖呀晃,晃呀搖,加之空氣新鮮,明蘭覺著十分舒服,好像躺在搖籃裡,於是……睡的更了,顧廷燁在旁看的直嘆氣——他終於知道小阿圓像誰了。
從清晨到晌午,明蘭醒了。
在車中搭起桌幾,兩人相對用午飯,明蘭才記起該問去哪兒,誰知顧廷燁一臉神,咬死了不肯說。還東拉西扯行軍途中趣聞——老耿每夜必要寫幾頁家書,向太座彙報日常心路歷程,字數限三百上,實在寫不出來了,衆兄弟們只好幫著湊兩句。
明蘭忽想起一日聚會吃茶,衆眷說起各自夫婿的家書,武將大多隻會寫‘安好,勿念’云云,只耿夫人誇口,道男人曾寫過一句人極窩心的話——‘念及家中賢妻,辛苦持家,吾在外亦不覺有所苦也’。
“這句話得周全,又老有義,約是老國公湊的罷。”明蘭憑良心評價了下,當時就覺著這句話蠻好。
“這句是那十七歲的薄家小子說的,老國公湊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思汝念汝,輾轉反側’。”
明蘭:……
被帶歪樓後,明蘭也懶得追問了,兩人嘻嘻哈哈,觀賞沿路風景,終來到了目的地——前方是一座緩的山嶺,樹木青蔥茂,時時可聞鳥啼,不等明蘭問這是何,顧廷燁就抱下車,笑著拉往山上爬去。
“若侯爺想帶我爬山,京郊就有,棲霞山,枕眠山,落月山……何必非來此?!山上有大廟麼,有靈驗的大和尚麼?侯爺想求籤麼…哎呀,我快斷氣了…”明蘭累的氣吁吁,提著子艱難往上挪,總算素來子不錯,爬的還算給力。
可不論如何苦,顧廷燁只笑而不語,半拖半拉著,不斷催促往上爬。就這樣沒頭沒腦的爬了小半個時辰,明蘭直覺得口快燒著了,呼吸像老太婆扯破風箱,顧廷燁才忽停住了腳步,指向前方:“到了。”
明蘭顧不得形象,一屁坐到一塊平潔白的大石上,拿帕子用力拭額頭臉頰,顧盼四方,這原來是半山一凸出的巨巖,平整而又幹淨,大約平日樵夫都在此歇息,是以地上錯落許多圓墩般的石塊。
順著男人的手臂往北邊下去,頓時訝然出聲:“孝陵?!”
顧廷燁指著不遠那片白的建築,笑道:“這是孝陵的南側一塊,從這兒瞧過去,恰能見靜安皇后的陵寢。”
這年頭不似現代,買張票子都可以在泰姬陵唱信天游,此時的皇家陵寢是有兵衛把手的重地,輕易不得接近。不過……
“侯爺想帶我瞧靜安皇后的陵寢?”十分不解。
顧廷燁往頭頂的山坡一指,笑道:“不止,山頂有亭子,相傳是琉璃夫人和高大學士拜天地的地方。”
明蘭愣了半天,很想問‘莫非你發覺咱們都是穿來的’?
顧廷燁汗溼的臉蛋,紅潤健康,“你看書大多不挑,只尤其找這兩人的野史雜文來看,不是麼?”
明蘭呆呆道:“…你,你不奇怪麼…”
“奇怪什麼?以前,我最看前朝驃騎將軍霍廣的典籍。你是子,看那些文臣武將有什麼趣,自然要瞧奇子的故事了。”
明蘭放了心,順從的讓他領著,一齊眺那片奇麗的陵墓。
秋高氣爽,天日明,在淡金的照耀下,那片死者居住的建築竟也顯得迤邐非凡,龍,,麒麟,獅子……還有許多不出名字的奇,用漢白玉雕刻的栩栩如生,或仰頭,或擡蹄,或展翅,映襯著硃紅明亮的雕欄,層層疊上,仿若神祥雲騰霧。
四周翠綠如茵,有數百年的蒼天古木,也有新長出的纖細俏皮,出蒼翠的枝椏,似是給這莊嚴金碧的皇家陵園,裱上一圈古樸邊紋,遠近皆可景。
兩人看了許久,顧廷燁吐出一口氣,道:“你讀過靜安皇后的詩詞罷,覺著如何?”
明蘭默,說實話,每首都很悉——“都是極好的。”道。
顧廷燁道:“真正驚採絕豔,可惜紅薄命。”
明蘭扯角:一個文明古國千年的沉澱,能不驚採絕豔麼。
顧廷燁長長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有時想,若靜安皇后沒有猝然薨逝,有多事會不一樣。”
這次明蘭沒有吐槽。
倘若靜安皇后沒有中毒而死……首先,白氏就不會嫁顧家,自然顧廷燁不會出生,小秦氏母子能接掌侯府,又或者沒了顧廷燁護著,寧遠侯府已被奪爵。
旁家不論,顧家大多數人的命運,都因此改變了。
當然,自己大約還是會遇到泥石流,然後悲催的穿越,這會兒大約正跟曹表妹鬥智鬥勇。
停留片刻後,兩人再度啓程,往山頂力爬去。
這半段山勢稍顯陡斜,雖不難爬,但卻需費去加倍的氣力,這次明蘭配合多了,不吐槽,不苦,路上遇到唱著山歌下來的樵夫小哥,還朝他笑了笑,結果那小哥險些從滾下山去。
男人憤而轉,從後隨行的僕從手中拿來帷帽,用力扣在老婆的腦門上。
兩人走走停停,說說笑笑,好容易到了山頂,依著一位老樵夫指的路,終於找到了那亭子,亭名‘無’。
“怎麼起這個名字呢?”男人皺眉,真不吉利。
明蘭順答道:“琉璃夫人曾說過,沒有希的時候,就是希快來的時候。”這話辯證得太哲理了,哲理到近乎爛俗,貌似在心靈老鴨湯裡讀到過。
破舊的四個柱子,柱早已剝落的瞧不出原來,破了十七八個的亭頂良好,底下放著七八個殘損不堪的石墩,風吹的稍大點,還能落下幾片瓦礫來。
爲了腦袋著想,兩人決定還是不進去坐了,找了棵鬆蓋參天的大樹,兩個小廝連忙拿出背在後的搭凳子,架好了請侯爺夫婦坐,一邊另有人架起小鍋,開始煮水烹茶。
——特權階級,真腐朽呀。明蘭邊嘆,邊趕坐下。
“……一個出公府小姐,一個底下卑賤,誰知末了末了,境遇卻相個反。”男人的慨並不新鮮,多人發出過類似的嘆息。
“你瞧不上靜安皇后這樣的子麼?”明蘭靜靜問道。
“這倒沒有。”顧廷燁搖搖頭,“靜安皇后雖子肆意了些,卻不失一個真的好人。多直言諍臣,因爲的苦勸而保下命。後宮子能這樣犯言直諫,很不容易。”
“那你瞧不上琉璃夫人這樣的子麼?”明蘭再問。
“先前有些。覺著是誤了高大學士。”顧廷燁緩緩道,“可等我自己也吃了苦頭,方知混在下九流中,還能始終傲骨正直,不怨天尤人,自立自強,是何其難得。”
明蘭仰起頭,怔怔的著不遠的亭子。
就外形而言,無亭和靜安皇后的陵寢,就好像貧和波霸一樣沒有可比,可就像兩個子後來的結局,和這兩座建築恰呼應——幸福,大多是平凡,甚至不起眼的;而悲劇,往往纔是壯麗輝煌的。
明蘭搖搖頭,一點不想輝煌。
“……皇上有意我蜀鎮邊,日前,我已向皇上主請旨,說要兩任□年。”顧廷燁悠悠的來了這麼一句,如同一個驚雷炸開。
明蘭差點跳起來:“什麼!你要去四川?那我呢?團哥兒呢?阿圓呢?你還去主請旨,你這纔回來多久呀!你不要家啦!”
顧廷燁拿著把大扇,衝緩緩搖著,好笑道:“主請旨,才能要給好價碼。我跟皇上說了,什麼賞賜不賞賜都罷了,只求能我把媳婦帶著赴任。”
明蘭一顆心才放了回來,又忐忑道:“皇上能答應?”
顧廷燁正經其實道:“我說了,我媳婦五行缺木,火克木,這才接連遭祝融之難。我正好生辰八字旺水,水克火,我媳婦就該跟我一塊兒。”
明蘭白眼道:“皇上會信你的鬼話纔怪!只怕到時賜一口大水缸,我時時在裡頭泡著,以解我缺水之憂。”
顧廷燁哈哈大笑,隔著薄紗擰的臉蛋,然後正道:“我跟皇上好生求了一番,我自小親緣淺,神憎鬼厭的活到現在,求皇上可憐可憐,別再我一家分離了,沒的等我回來,媳婦又有好歹了;臣定然忠報國,鞠躬盡瘁。”
“然後皇上答應了?”明蘭眼睛發亮。
“嗯,答應了,皇后也幫著咱們說話。”顧廷燁微微而笑,“末了,皇上言道,雖說歷來大將鎮邊,家小多留在京中,可也不是沒例外的。似前朝穆王府,也不見送妻兒進京,他家鎮守滇中多年,最後闔家殉節而死,忠心如何?而那鐵了心的逆賊,哪怕滿門都押在眼皮子底下,該反也會反。這回不就是好例子麼。只要君臣知心即可。”
“皇上英明!”這是明蘭自來古代後,頭一回發自肺腑的呼萬歲,“這話沒錯,那些真想造反的,爲使君主大意,反而往往願將家人留下呢!哪有你這麼直不楞登的!”對了,吳三桂的長子到底是閹了,還是掛了。
顧廷燁著,滿目笑意:“你不怕蜀中不如京城繁華,西南又溼熱瘴氣麼?”
“不怕不怕。”明蘭拖著凳子挨坐過去,挽著他的胳膊連連搖頭,直把帷帽的紗巾都晃了起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顧廷燁反手攬住,低低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什麼加進爵,都是其次,一家人長長久久纔要。人一輩子能活多久,趁年輕帶你四走走,也不枉此生。”
明蘭心中滿滿的,都是幸福。
像穿了厚厚的烏雲,海燕衝破了暴的風雨到達彼岸,萬里迢迢去朝聖的人們見白的塔尖,喜極而泣;彷彿一切曾經的彷徨和猶豫都了加倍喜悅的理由。
顧廷燁箍著的雙臂發:“蜀中沒京城這麼多臭規矩,到時,我教你騎馬,你教我放風箏,咱們一輩子不分開。”
明蘭笑著掉下淚來,滾燙滾燙,像心口的熱度。
——走,到天府之國去。那兒有李冰父子的都江堰,麗爽朗的姑娘小夥,沃的土地和繁花般的錦緞,還有他們充滿希的未來。
終於完結了,越到後面越寫不出來。
番外是免費的,我會另外開坑寫,這裡太了,還會有後記,大家稍微注意一下就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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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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