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不是說……”

“答應你。別。”

蘇敏看那警惕十足的樣兒，總算有點展，略帶揶揄地看著，忽然手，輕輕撓一下鎖骨下的。

他新修指甲，又用心磨過，倒是一點不疼，反倒有些。

他自己完全沒有寬解帶的意思，依舊冠楚楚，從脖頸到腰際，每只扣子都規規矩矩地系著。只是挽起一雙袖子，出干凈靈巧的雙手，繼續飛快地剝服。

林玉嬋倏然間臉紅過耳，扭扭的躲到墻角，去抓被子。

“你干什麼……”

被他欺追來，面無表地按住，輕輕吻下去。他的齒間有進口牙的香甜味。

的又薄又輕盈，好像早春綻放的花瓣，而涼，披著寒。被他一寸寸吻得戰栗，不自地舒展起來，輕地把他裹住。

“讓你開心。”

他冷靜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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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中的上海港寒意料峭，黃浦江出海口已經結了若若現的冰。“武神號”蒸汽船破冰而來，緩緩靠岸。

碼頭上焦灼地等待著一群人。博雅公司的大小員工站在寒風里手。

“林姑娘！”

“妹仔！”

“老板！”

看到林玉嬋全須全尾地下船，一群老老高興得什麼似的。也顧不得什麼男之別，一腦擁上去。

“我還以為你這次兇多吉呢，嗚嗚……”紅姑止不住抹眼淚，低聲音說，“嚇死我們了……”

“三娘時常惦念你，以為你要流放在北方了，怕你冷，還織了圍巾帽子托人送。”常保羅手捂著耳朵，有點不好意思，“好在你沒事了，放心，今年棉花價格高得離譜，每磅六便士打底，幾乎是躺著賺錢，實話說我這薪水領得都之有愧，嘿嘿……”

林玉嬋下船時原本還沉浸在“急著復工”的心態里，腦的待辦事項列了一大串。可是聽到這些悉的語氣，看到幾個月沒見的各位老朋友，也不知怎的，眼淚一串串往下掉，怎麼憋都憋不住。

平日眾人專心工作，努力賺錢，有時候為了業務上的矛盾，也會拉下臉來吵幾句。可是不知不覺間，這個格各異的小集，已經相得如同家人。

“給你們都買了東西，可惜帶不回來了，嗚嗚……大家見諒……”

周姨在后頭嚷嚷好幾句“我了車，回去慢慢說”，都被大家七八舌的寒暄聲蓋了過去。

林玉嬋問了兩句博雅的經營現狀，忽然左右看看。

“敏呢？”

其余人也這才意識到：“誒，蘇老板呢？別走啊，一起吃飯，給你接風洗塵！”

林玉嬋在京羈押的兩個月，蘇敏幾乎沒閑，津滬兩地來回跑了好幾次，跟博雅眾人一齊商討營救的法子，正如當初林玉嬋牽頭營救容閎一樣，大家誠合作，已對他信任頗深。后來他更是變賣了巨額家，雖然不知是如何運作的，但林姑娘能平安險，并且恢復名譽，跟這些銀子不了干系。

如今他兩手空空跟著回來，但誰也不敢慢待。

可是就幾分鐘工夫，他竟然默默走了！

林玉嬋眼尖，一眼看到蘇敏正立在碼頭一個船行招牌下，從一個似乎是天地會員手里接過一封信。

他用隨剃刀拆開信，掃了一眼，面凝重起來，遠遠著水面上的往來船舶，又回頭看到林玉嬋，朝笑笑，揮揮手，意思是你先回去吧。

林玉嬋當然不會照做。乘坐“武神號”從天津回來這一路，蘇敏罕見的緒不穩定，五天里說不到五十句話，大部分時間都坐在甲板上發呆。

瞄一眼他手里的信。角落里繪著三長一短的暗號標記。

蘇敏也不瞞，大大方方說：“義興散伙，天下皆知。江浙分舵派人來問我，那個三年的賭約，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林玉嬋幾乎把這事給忘了。三年里滄海桑田，太平天國都沒了，沒想到江浙這些兄弟們還念念不忘，就是看不慣一個廣東人當了上海洪門的頭。

信中晦暗示，如果金蘭鶴打算金盆洗手，不如退位讓賢，不丟人。

當初的賭約容，是義興的會員網絡覆蓋到當年小刀會全盛時期的一半。雖然跟船行的經營狀況無關，但這種結社的團組織不易，都是需要金錢維持的。

沒有義興的財力背景，洪門千辛萬苦收攏的那些商戶百姓，很容易被其他幫派搶走。

蘇敏突然轉向，正道：“林姑娘，我要退。”

林玉嬋一愣，“什麼？”

“我留在博雅的份，雖然是義興投資，但是以我私人名義簽約的。如今價值多？”

當初那三千兩銀子的投資，如今膨脹一年，林玉嬋略估算，他若退，算上年末分紅，至能拿回四千。

但沒把這個數字說出口，反問：“拿錢來做什麼？”

蘇敏揚頭，看著“武神號”的船員洗刷甲板，不言語。

先前送信的那個老幺沒走，也認識林玉嬋，拱了拱手，低聲說：“上海義興這兩年蒸蒸日上，我們江浙分舵看在眼里，人人佩服，也曾多次暗中助力。可突然出了這麼大事，金蘭鶴有苦衷，事急從權，大家同氣連枝，也都理解。李先生的意思，只要金蘭鶴能還回義興三年前的門面規模，這次的事一筆勾銷，大家以后還是兄弟，若有危難，大伙依舊互相幫扶，絕不再生齟齬。”

林玉嬋沉默許久，轉頭問蘇敏：“你退就是為了這個？還他們一個三年前的舊門面？”

蘇敏眉梢一，朝笑道：“回去盤賬啦，給你的手下多發點獎金。”

林玉嬋轉跑回。博雅一眾員工還耐心地等在不遠。

“謝謝大家來接我。”快速說，“你們先回去吧。做完今天的活計就收工。生意上的事明天再細說。”

紅姑：“可是我們給你在‘一品閣’定了席……”

林玉嬋抱歉地朝大家鞠躬。

“你們去吃吧。明天找我報銷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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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別走！”

林玉嬋住那個送信老幺。

對方大概也知道想說什麼，又是兜頭一揖，肅然道：“咱們洪門幾百年風雨，義興的招牌從沒倒過……”

“我知道。這次他真的很過分，路上一直在反省。”林玉嬋和悅地說，“大哥跑辛苦，我做東，咱們喝碗茶。”

老幺參加過當年的楓林聚會，記得這古靈怪的小“白羽扇”，有點警惕地看著，點點頭。

蘇敏無奈，乖乖跟走。

在尚且保留義興標記的茶館里，有些話便敢說出來。林玉嬋專心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