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氣之濃,必是修為高深的妖孽現世。
玄悟不再多想,輕聲念咒,竟是使起了地寸的法朝著魔氣匯聚地所去,不過幾息,便已經換了個地方。
待他停下來時,便已經到了劉府門外。
他抬頭朝劉府里去,果然便見一魔氣自劉府部而起。
事急從權,他沒有敲門而,而是直接輕聲躍進了劉府,形極快,短短一瞬,便已經到了擺放著劉施施尸的靈堂。
他方一推開靈堂的門,便見一道劍朝他急速襲來。
玄悟眸一,抬起降魔杵,接住了這一劍。只聽一聲輕響,這支傳承數百年的降魔杵竟是裂開了一道口子。
而玄悟,子也不控制的朝后退了半步。
“咦,是個和尚?”
這時,一道疑的清亮音在前方響起。
玄悟抬頭,便見前方站了一個青子,輕輕一招手,那把竟能破開降魔杵的銀劍竟乖巧的飛回了的手中。
“實在抱歉,在下本以為是妖魔上門,冒犯了這位大師,還請大師見諒。”
裴姝觀這個年輕和尚周縈繞著淡淡佛,這是只有得道高僧才會有的,便知自己是誤會了。
當時一從屋頂跳下來,本仔細檢查一下劉小姐的尸,卻沒想到這竟然是個陷阱。方一落下來,頭頂便罩下了一張布滿了符咒的網。
這符網也不知是誰所設,并不單單只針對妖魔,無論何人,只要被這符網罩住,就算不灰飛煙滅也會重傷。
幸好反應及時,多年歷練的經驗讓及時的避了開去。
這符網布置妙,定不是普通人所為,而且雖是用了道家法,卻是手段毒,竟是半點也沒有考慮后果。
今日幸好是遇上,若是劉家人不小心了符網,怕是會當場暴斃。
此等毒手段,背后之人定不是個善茬。
裴姝自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便一劍破開了符網,如此一來,施法之人便能發現,只要等在這里,守株待兔即可。
如今沒了修為,雖劍不凡,但裴姝也不托大。
但見門被推開,那腳步聲很輕,全然不是劉家那些普通人所有,心念一,便想著先發制人。
倒是沒想到,進來的不是幕后人,卻是個年輕俊俏的和尚。
裴姝收回劍,朝著玄悟行了一個代表歉意的禮,問道:“大師可還好?”
布滿了白幡的靈堂,明明該是沉悶抑的,但那青子卻仿佛自帶了一鮮活之氣。容貌絕世所罕見,雖是一布,但周的氣質卻不經意間帶著淡淡的矜貴,絕世佳人也不過如此了。
但令玄悟愣神的卻不是這青子的貌,而是周那層尋常人看不見的……金。
那金耀眼至極,只把那子籠罩其中,稱的本就絕艷的容姿更添了風華。
——那是……功德金。
玄悟十五歲便出寺歷練,十年間,走過大江南北,見過的人無數,自是也見過不帶功德金之人。
這樣的人無不是一方大善之人或者與民與國有攻之人,便是他自己降妖除魔多年,積累了許多善行,自也帶功德。
但即便如此,看到這青子上的功德時,玄悟依然驚訝了。
他觀這子也是個凡人,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到底是做了什麼,竟有如此多的功德?甚至比他那修行了百年的師父的功德還多了數倍。
他不過只多看了幾眼,便覺眼睛生疼,一淡淡的竟從眼中流了下來。
“……大師,你沒事吧?”看到這和尚竟忽然流了淚,裴姝微微一驚,難道是方才傷到了他?
思及此,裴姝忙朝玄悟走過去,想要為他診脈。
雖不是醫修,但與尤長老親近,又是最容易傷的劍修,是以,也懂一些淺顯的醫。大病治不了,但診診脈還是沒有問題的。
直到子溫熱的指尖到了他帶著寒意的手腕,玄悟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當即退后了兩步,立刻關閉了天眼,不敢再直視那功德金,眼里這才沒再流了。只是眼睛依然生疼,那是他窺探天機的懲罰。
“大師?”
那聲清淡的聲再次在耳旁響起,玄悟重新睜開眼,念了句阿彌陀佛道:“謝施主關心,貧僧無礙。”
他玉白俊俏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痕,看上去有點嚇人,但見他面尚好,眉目間也沒有什麼痛苦的樣子,裴姝這才放下了心,收回了自己的手。
轉頭看向那裂了一道口子的降魔杵,難得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大師放心,這降魔杵是在下弄壞,在下定會負責的。”
只是現在無法使用靈力,便是儲戒中寶甚多,如今也起不到作用,還是那個上只有十文零花錢的窮鬼。
——這十文錢還是之前陶初一見可憐,借給的。
所以,雖這般說,但心里卻是沒底的。
這降魔杵一看便是人的心之,而且通銀,已了靈寶。便是放在修仙界也不遜,在凡間,那更是絕世珍寶了。
“無礙,施主也是無意的。”
因那功德金,玄悟倒是對裴姝的印象不錯,他的聲音不輕不重,許是佛經念得多了,竟是別有一奇特的韻味。
這和尚倒是個大度的。
裴姝角微微翹了翹道:“大師通達,但東西確實是我弄壞了,便是無意,我也不能推卸自己的責任。只是如今囊中,怕是還不了大師。但請大師放心,在下不會耍賴的。”
玄悟不是個能說得人,聞言,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倒是裴姝不再糾結此事,換了個話題,問道:“大師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里?”
說起此事,玄悟終于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俊眉微微皺了皺道:“施主又為何出現在此?貧僧是看見此被魔氣環繞,因此便趕了過來。”
說到魔氣,玄悟這才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放在在劉府外面,他確實是看到了濃烈的魔氣,然而進來之后,這濃郁的魔氣卻不見了。
倒是……
他的目忽然落在了裴姝腰間佩戴的荷包上,眉心微擰道:“施主,可否打開你的荷包給貧僧看看?”
若是一般男子對姑娘家說這話,怕是早被人罵了。
但玄悟自嬰兒時期便在靈山寺,雖有師長教導,但學得也是佛經佛法。便是后來獨自出門歷練,也是一心修行,只為降妖除魔,對男之道知之甚。
裴姝也不是那深閨子,自也不會因為這等冒犯不喜,反倒是對這個有話直說的和尚還有好。
不過,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荷包,似是在安里面某個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可憐,邊笑道:“這里面沒什麼東西,不過是藏了個小可憐罷了。大師不必在意。”
玄悟眉頭微蹙,但見裴姝本沒有把荷包打開的意思,他張還想再說什麼,裴姝卻搶在他前面道:“在下見大師道行高深,不知可認識這符網?以及,可能看出這位姑娘有何不妥?”
指了指那蓋在棺材上的符網,以及躺在里面的劉小姐尸。
玄悟頓了頓,倒是沒再繼續方才的話題,而是快步走了過去,目深深地觀察著那符網,眼中閃過一冷意道:“這是邪,若是被這符網罩上,不但死,而且連人的元靈也會被施法之人攝走!”
“這位姑娘,”他看著劉小姐的尸,眉心皺得更,“壽未盡,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有人攝走了的元靈。”
到底是同道之人才看得懂,裴姝雖能看出這符網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卻是沒想到竟會有這毒的后果。
修仙之人不重來世,只重此生。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與天地爭奪靈氣,凡是踏上仙途之人,死后,元靈也會消散,化為天地養料,若是沒有特殊法子,那是沒有來生的。
但凡人卻不同。
他們重今生,卻更重死后來生之事,這連人的元靈都沒了,又怎能有來生?
聞言,裴姝的眸也冷了下來。
“大師既然知道這邪,可知如何解?”問道。
玄悟沒有先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頭看向裴姝,問道:“施主緣何如此關心此事?可是施主與這位姑娘有什麼牽絆?”
“不知大師可知青云鎮龍王發怒索要祭品一事?”裴姝道。
“貧僧便是為此事而來。”玄悟回道,“真龍早已滅絕,這世間本無龍,又何來的龍王?定是有妖孽借龍王之名,欺騙百姓,以此行惡。”
“大師猜得不錯,在下不久前剛與那清水河龍王過手,這東西便是從他上掉下來的。”裴姝邊說,邊從懷里拿出了那片金的鱗片。
“這是……金鯉魚。”
玄悟一怔,忽地面微沉,輕聲念了一句,“古有鯉魚躍龍門便可化龍,這條金鯉魚怕是所謀甚大。”
但世間真龍已滅,龍門自是早已壞了,想要躍龍門化為真龍,須得先修好龍門才行。
可龍門乃是上古神,豈是那麼容易修復的?
這金鯉魚又索要子作為祭品,怕是想要走邪道!
思及此,玄悟神變幻不定,恨不得現在便去清水河,把那鯉魚抓了起來。然而剛轉,袈裟卻被人輕輕拽住。
后傳來含著無奈的聲。
“大師,不如還是先救救這位劉小姐吧。”裴姝道,“劉員外夫妻膝下只有這個獨,劉夫人更是哭暈在了劉小姐的棺材前。若是劉小姐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怕是這對老人也撐不住。”
“大師道行高深,一眼看破邪,想必也能解開這邪?”
青子雖帶著笑,言語中也沒有責怪,但玄悟卻依然心生了自責和愧疚,慈悲為懷,降妖除魔雖重要,但他竟是忘了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多謝施主提醒,貧僧這便為這位劉姑娘找回元靈。”玄悟朝裴姝行了一禮,以示謝。他心道,果然是功德金加之人,他竟是自愧不如了。
頭上傳來一聲淺笑,“大師不必謝我,你才是救人的那一位,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劉小姐若是醒來,想必的父母定會很開心吧,大師,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言語直白,夸得玄悟白凈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他正想開口,卻見眼前青影一閃,再定睛看時,面前已經沒了那青子的影。
他怔愣的站在原地片刻,向屋外漆黑的天空,須臾,輕輕念了聲佛。
而裴姝,已經徑直朝著清水河而去。
如今有了玄悟,劉施施的命再不用擔憂。等到劉施施醒來,先前污蔑陶初一用邪害人的話自然不攻自破。
但事卻還沒解決。
百姓愚昧固執,若是不抓住金鯉魚,當著他們的面徹底解釋清楚這一切,便是陶初一洗清了嫌疑,青云觀也徹底敗了。
的腦海里忽地出現了兩張悉的臉。
一張是陶初一的。
穿著道袍,喝得醉眼朦朧,上說著不在意的話,但眼底卻是對青云觀深深的留。
而另一張……
裴姝微微有些恍惚。
那是一個十來歲年的臉。
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眉目間卻帶著相同的朝氣,與對這個世間最好的憧憬與向往。
已然失去了一次,這一次,想好好的把這份朝氣留住,徹徹底底的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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