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萬黑甲軍來了, 帶著摧毀一切的強大力量，黑云頂似的。

景霄看到了，打算揮手讓撤軍, 但城墻那邊已經起了鼓聲。

每場戰役每個軍方的鼓聲都是不同的命令, 等于暗號，這個暗號是撤退。

這個命令跟景霄一致。

蜀兵這邊急流勇退, 進城門之中，但黑甲軍也兵臨城下, 如此也就進了攻城的第二階段——攻門！

“沒見到秦川, 仿佛他人不在, 領兵的是……”

是秦夜。

蜀人對于秦夜了淵國人多數是痛心的，因不管是北地還是西川亦或是蜀國任何一個地方的蜀國人都曾聽聞自己國家在喪失許致遠又叛了景霄之后又出了一個將才，然而, 這個將才卻是敵國人。

如何不喪心失。

北地城墻上守軍將士也有許多曾見過秦夜，心中悲憤。

倒是許青珂早料到今日，并不為所，倒是對秦川不在而微微皺眉。

他是去追殺師寧遠去了吧, 看來是另領了一部分黑甲軍。

“既不影響主力大軍攻城，又不會被許青珂影響，這秦川好打算！”士高人滿山逃亡, 還有閑心對師寧遠這麼吐槽秦川，后者冷笑：“這家伙要嫉妒死我了，不把我殺了，小許邊就永遠沒他機會, 當然，他也知道殺了我更沒機會。”

“那為啥還這麼干！”

師寧遠看士高人就跟看一個傻子似的，“你傻啊，換做是我，寧愿喜歡的人孤獨終老也不愿意跟別的男人幸福一生啊。”

士高人：“……”你們這種男人可真可怕。

雖是調侃，其實兩人神經都無比敏銳，因為知道秦川不是普通的男人，而他攜帶的刺客也都是整個淵國最銳的強者，但凡被圍困，他們都將死得很慘。

所以只能不斷拉大距離，至不能多余被三十人圍困，否則……

正這麼想著，師寧遠后掠來鋒利的冷風，刷！腳下一點殘葉，他掠上指頭，在半空中往后看，自看到握弓的秦川。

那弓箭厲害，不下于曾傷彧掠的神弓，而秦川輕松就拉開了弓，又是一個力大無窮的貨？

師寧遠暗罵這廝藏得深，但也知道對方有遠攻的能力，恐怕更難逃，一念之差，他已然略到了更狹窄兇險的峽谷之中，儼然跟士高人等人偏開了方向。

士高人臉一變，但看到追兵也被師寧遠分開了兩邊。

——大部分還是去追了他！

呵，可真夠小看他們的啊！士高人目一閃，知道師寧遠的用意，但也假裝帶人往旁邊一路逃去。

這樣一來，師寧遠就是孤家寡人咯。

峽谷之中，秦川是唯一能跟上師寧遠的，但論法他且還差師寧遠一些，只是手頭有遠攻神弓在手，很大限度得阻礙了師寧遠的速度，很快，他追上了！

神弓一拋，扔給后屬下，腳下一點，拔出腰上的長刀……

鏗！

師寧遠側拔劍相擊，巨大的力道讓他往后退飛，但一個凌空翻騰，他跳上了更高的樹，秦川追上，刀氣縱橫，而劍氣往來翻飛，兩個至強者的一戰如此驚心魄，但對于黑甲軍中的高手而言，鎖定師寧遠，并且給與輔助才是他們要做的。

“呵，秦川，你也墮落了，還曉得以多欺。”

秦川：“以多欺的確勝之不武，但換做你，你如何磊落？”

師寧遠忽笑了：“看來你已經知道小許許默許我贅家的事兒了~~不用慌，趕明兒還得替我生孩子呢~”

秦川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殺氣更甚！刀氣更縱橫！

“哈，心了。”師寧遠笑著笑著就面無表了，猛然突襲往回突刺，鏗！這次到秦川后退了，后面的人怕自己君王傷，于是上前圍殺。

但秦川一揮手，這些人懂了，不敢上前，只能看著秦川跟師寧遠在狹窄兇險的地帶不斷沖殺！

這場廝殺比之前在淮水一戰更加兇險。

但也更加難分上下。

手下們彼此對視一眼，君王這不對勁啊？

——————

北地城墻之下，攻城的黑甲軍前仆后繼要豎了梯子爬墻，要麼飛爪，但都被守城的打下城墻。

不過打下一兩個人就必須要付出另外一兩個人的命。

這戰爭無疑是慘烈的。

最慘烈的就是哪一方人都死沒了或者死夠了，這戰爭也就結束了。

景霄回了城，扭了下傷的右臂，看到徐青珂還在城墻上，不由皺眉。

“你也見得了這樣的腥？”這人有多弱，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又不是沒見過。”許青珂瞥了他一眼，忽見到他胳膊淌出來的，濃烈的腥味撲鼻而來，的臉頓時變了，忍不住捂住。

景霄一愣，頓說：“還逞強！人呢？送回去！”

趙娘子就在不遠照顧傷員，見狀忙過來，也嚇壞了。

“公子，您最近的確不太對勁，趕讓人來看看。”

許青珂默了下，掐了太，對趙娘子說：“把藥丸給我。”

趙娘子臉一變，有些不愿：“公子，雖然那些藥丸是醫療您的，但在極虛的時候，并不適宜……”

“給我！”

趙娘子無奈，只能把藥丸給許青珂，景霄眼看著吃下藥丸強提神，臉變了又變，終究沒有說什麼。

他知道，現在北地唯一的支柱就是許青珂，只要在城墻上一刻，所有將士就都還有主心骨，可只要不在或者倒下了，所有士氣都將土崩瓦解——這本就是一場幾乎必輸的戰役。

深深看了一眼，景霄連傷口也沒有包扎就匆匆去打殺那些想要沖上來的黑甲軍。

“放火油！”

滾燙的火油出現了。

可淵那邊的火車也出現了！

所有人的神都肅穆了！許青珂看了一眼下面的勢如水火，也看了一眼東西方向，忽眉梢了，了笑容。

來了！

晉兵來的時候，剛好也來了漫天滾滾雷雨，仿佛天造的良辰，讓龐大且殺傷力巨大的火車一下子沒了用。

淵這邊的人驚訝，暗道老天不厚道，畢竟就算是晉來了，他們也無懼，只是這雷雨一來，城的蜀兵還好，畢竟有城池做基，可他們在外的就困難了，何況大量火車沒了用，攻城得付出三四倍以上的將士命。

這并不合算。

秦夜跟秦兮很默契得揮手停兵，后退再戰！

晉領兵來的是北琛。

他見到許青珂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景萱想來，但最終決定不來，說是怕耽誤你們。”

景萱這人便是這樣的，玲瓏心，到讓人忍不住心疼。

北琛看著許青珂，暗道虧得上的是這樣的人，否則換了這世上哪一個男人或者哪一個人，他都不會如現在這般起不了任何爭奪之心。

不過他也留意到許青珂聽到這消息后神略有恍惚，然后……暈了。

他哪里能看倒下去，驚恐之下忙接住，暖玉在懷的時候，他當時第一覺就是驚恐——完了，我哥跟我喜歡的姑娘估計都要討厭死我了。

————————

秦夜跟秦兮在城墻之外指揮攻殺，對于城的事也并非一無所知，因北地里面本就有他們的探子，畢竟幾十萬的人口呢，要利到幾個人并不難。

于是當夜他們就拿到了傳遞出來的消息——許青珂暈倒了？

“這上面說是進了城主府后才暈倒的，好像是因為疲乏極致。”秦夜著信，眉頭鎖，而秦兮表也很糾結。

對于許青珂這個人，是欽佩無比的，出于同樣也是子的份，也不愿這樣出的人因為戰爭而出什麼事兒，尤其是對自己大哥那麼重要……

一瞥眸，看到秦夜的表，暗暗補了一句，對別的男人也十分重要。

但與他們兩人的意見不同，另外的兩個謀士對此表示這是一個好消息。

只是……

“君上歸來了！”

外面有秦川歸來大帳的消息，兩個謀士齊齊看向秦兮兩人。

“這個消息不能讓君上知道，否則對戰局影響之大，殿下跟將軍不會不知道，若是為了我們淵，還請兩位瞞下。”

兩個謀士跪下了，秦夜跟秦兮臉沉了下去。

——————————

城主府中，許青珂臉蒼白得躺在床上，屋中只有趙娘子跟秦笙兩人，當然，也還有王樸。

王樸本來可以安然坐鎮太醫院，但他以任務完后許青珂沒有理由甩開他為由跟到了北地，如今探許青珂的脈門，臉那麼難看，惹得秦笙跟趙娘子心頭一墜一墜的，卻又不敢問。

直到秦笙咬咬牙，問：“到底如何，還王前輩如實說，我們……得住！”

王樸看了看他們，苦笑：“什麼子你們心里都有數，這些年雖是養好了許多，但……我瞧著是冰原那次到底還是傷了骨。”

“被凍傷了？”

“不，是冷虛之下被火蠱沖，本來養好的基又塌了一半，本來后來也被師先生調養回來一些，假以時日也無妨，總不會出大問題，但……”

哎呦你這說話迂回曲折的，可把人氣死了！趙娘子怒瞪他，恨不得一掌扇死這老頭。

王樸瞪了瞪，但也長話短說，“但現在有孕了！你們也知道孕育一個孩子需要耗費一個子多大的，這樣的子，供著自己都還有不足，別說孩子！”

都是人，自然懂這話的分量，兩人都懵了懵。

秦笙發白了，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那……那該如何？”

趙娘子倒是冷酷一些，“那不要孩子呢？”

只想著護著自己公子的命，那孩子，那孩子……

一想就紅了眼，也不等王樸回答，只繼續說：“有其他法子嗎？”

“出去說，免得被珂珂聽見。”秦笙生怕這一點點消息都落許青珂耳中。

但……

“我聽見了。”許青珂睜開眼，神頗為平靜，且看著王樸，“您明說吧。”

王樸了，沒說，又醞釀了下，才道：“你這寒虛之本是極難有孕的，若是有孕，也很難生下來……我以前沒想過你會，便也沒提醒，是我的錯。”

醫生是最不忌諱這種事的，何況他知道許青珂不是一般子。

可他沒想到這麼不一般。

“這件事，我十幾年前就早已知曉了，只是那時我也如您想的，未曾想過自己會，但也想著這子薄弱，本就不可能有孕，沒想到……”闔了眼，眼睫抖如蟬翼。

“是我自己的錯。”

“這哪里是您的錯，分明是那姓師的……”趙娘子可算是恨上師寧遠了，哪怕后者救了公子好幾回，可這一回比生死還難過。

孩子跟自己，或許……必舍其一。

王樸是男子，并不，此時竭力給出解決方式：“最穩妥的方式，便是拿掉這個孩子，當它未來過吧。”

許青珂垂眸，蒼白到讓秦笙不忍再看，轉過，眼里掛了淚。

知道，知道這個人有多在意家庭。

一個家，有孩子才是完整的，才是將來。

而許青珂從小缺失掉的，也能從自己的孩子那兒得到。

可現在都不會有了。

最難的是勢跟命運著要做這種取舍的人——是許青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