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陳元后, 又出了一點問題,他母親拿著一張陳元神疾病的診斷書,到了云州警局。
二月三號這一天的上午十點半左右, 江川楓開車去信海車站接方折, 來給陳元做神鑒定,到局里的時候, 正趕上飯點兒, 方折把行李放接待室, 直接跟江川楓去了食堂。
本來江川楓請他在外面吃的,但方折不愿意,他說他就喜歡吃食堂胖阿姨做的煎餃。
方折喜歡安靜, 兩人找了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江川楓把大師傅單獨給炒好的菜端上來, 有蔥羊、清蒸鰻魚、嗆蟹和幾樣素菜,方折是江南人, 口味偏清淡,尤其喜歡云州當地用黃酒做的嗆蟹,兩人正說著話,陶夭穿著件淡黃羊羔外套跟在一群人后面走了進來,方折一眼就看到了,揚起手喊了一聲。
陶夭愣了愣,然后走到他這邊來,跟他聊了幾句,方折請一塊吃, 陶夭一個勁兒擺手,等會兒,姜小蓓進來后, 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方折納悶的問江川楓“你和小夭夭不常在一塊共事嗎?”
江川楓說“怎麼了?”
“我看你倆怎麼這麼陌生啊,話都不說一句的。”,江川楓在心里苦笑,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陶夭就不理他,他這幾天好話都說盡了,但陶夭一直拿他當空氣。
方折喝了口湯說“前些日子我還跟六叔在一塊吃了頓飯,六叔說,陶夭一點不讓他省心,找了個刑警做男朋友。”,江川楓心里頓時咯噔一響,方折低低頭“陶凡說他不同意,哎······”,他正要問江川楓認不認識,陶夭的那個男朋友,一抬頭看江川楓的臉不太對勁就打住了。
江川楓沒吃幾口就撂下了筷子“我讓謝遠去查過陳元近半年的工作和生活狀態,據他的同事講,陳元在工作中表現很正常,而且他從19年年初到現在沒有一次缺勤記錄,我都不知道,他那份神分裂的鑒定書是據什麼得來的。”
方折問“他什麼時間做的鑒定?”
“19年8月份,在h市一家醫院的心理門診做的”,江川楓了下“離盛素云出事的時間這麼近,擺明了就是提前準備好,想逃法律制裁嘛。”
方折笑了笑“這個人很可能研究過心理學,醫院的心理門診每天那麼多的流水,很容易就能蒙混過去,但專業的司法鑒定就不那麼輕松了,不然,人人都可以裝神病去殺人了。”
江川楓眼睛亮了亮“你有把握?”
方折吃了口蝦仁炒蛋 “怎麼不吃了”
江川楓說“不太”,方折看著他搖了搖頭“減······要是他真有神病,我沒辦法,但倘若他是裝的,我保證一定能讓他現出原形來,其實······”
“什麼?”
方折揪了一張紙巾,文雅的把魚刺吐在里頭“就算你說的那人是神病人,也不一定完全能逃制裁。”
“這個我知道”,江川楓嘆了口氣“《刑法》中不是有規定嗎,神病人只有在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行為時犯罪,才能免于刑事責任,但是可以減輕啊,我堅信陳元不僅沒有病,而且,他還比一般的人心思更縝,更周到。”
方折嘶了一聲“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這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呢?”
“待會兒去我辦公室,我把案件資料拿給你看。”
片刻,江川楓兩人走出食堂,在五樓的樓梯拐角,上正往上走的鹿婕和沈丹,鹿婕停下來跟江川楓打招呼,江川楓跟他聊了兩句張海洋的事,完了,正想移步,沈丹問“江隊,你胳膊上的傷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江川楓禮貌的說沒事了,沈丹說媽媽有一個朋友是做中醫藥的,配的一款傷痕膏特別有效,待會兒給他送過去,這時,陶夭走了過來,兩手著上口袋,姜小蓓挽著的胳膊。
其實單憑腳步聲,江川楓在離著這兒有段距離的時候,就覺出來了,所以沈丹后來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能聽進去,江川楓用余去看陶夭,見用笑臉跟旁人一一打招呼,唯獨一眼都沒看他。
江川楓了手指往下走,他不知道陶夭是裝的還是真的不想理他,如果是裝的,那的演技也實在太好了,那個對他完全漠視的樣子,讓江川楓的心一陣陣發冷。
江川楓和方折聊了近三個小時的案子,之后,謝遠帶方折去蟠龍公寓,陳元正在那兒被監視居住
他們離開后,江川楓仰在椅背上瞇了一會兒,那天晚上他在沙發上睡覺,沒有蓋被,第二天發現嗓子不對勁,他也沒管,結果這兩天就燒了起來,他吃了幾包退燒藥,但不管用,決定還是下班后去志剛那里掛個水。
上次掛水的時候,還是陶夭陪他去的,那時他倆還是同事關系······,也不對,那時,他們也比普通的同事走的近,好像他跟陶夭從認識就親的,跟其他人,就算是邵云,他都有個漸漸悉起來的過程,但唯獨跟陶夭沒有,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那種神或心靈上的距離好像從來沒存在過。
想到這兒,江川楓又不淡定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陶夭的微信,上面的聊天記錄,從大前天晚上開始,就變了他一人的自說自話,陶夭沒一句回復,江川楓用拇指刮了刮的頭像,發了三個字過去:我想你。
一直等到下班,微信鈴音也沒能響一下,江川楓自己開車去診所。
人比較多,他坐在沙發上等,可能是在病中吧,不管是男人還是人都特別容易傷,江川楓心里······倒不是說傷,反正就不暢快,手機在他的右手掌間轉著轉著,他一下給住了,然后點亮屏幕給陶夭撥了過去。
一遍沒接,二遍三遍四遍五遍之后,第六遍的時候陶夭終于接了。
“你要干什麼?”
“小姑娘”,江川楓低沉沙啞的聲音只是隔著聽筒傳過來,陶夭的半邊臉就覺得有些發熱。
“吃飯了嗎?”,陶夭還沒回答,卻聽到那邊又有一個聲音響起“打哪只手啊?”
“右手吧”,接著就是料的聲音,陶夭的心不住揪起來。
“嗯?還是不想跟我說話”,江川楓手掌蓋在額頭上“陶夭······別這樣了,行嗎?”
陶夭口的熱氣橫沖直撞著往眼睛里沖,這混蛋那麼睡覺,也不知道他打針的時候有沒有人給他看吊瓶。
江川楓等的嗓子有點發干,他了下,像是努力提著力氣一樣“早點睡吧!”
陶夭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扔在一邊,抹了下眼睛,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一擰頭看到江川楓買給的那只長手長腳的瘦兔子正躺在枕頭旁邊,立即氣不打一來。
一把撈過來,啪啪朝兔子臉上左右開弓扇了好幾掌,這樣還不夠,又攥起拳,哐哐砸小兔子的腦袋,邊打邊罵“你個大壞蛋,討厭鬼,臭流氓······”,打完,自己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過了一會兒,兩手捧著兔子頭抵在自己前額上用力蹭了蹭,然后躺下來,把那只傻傻的瘦兔子抱在了懷里。
陶夭在床上輾轉反側到近十一點鐘,還沒睡著,直到又點開手機,看到江川楓給發來的晚安倆字,心才定下來。
其實,按照的脾氣,江川楓跟說兩句好話,就能乖乖回頭,可姜小蓓不讓,那天在雨花路上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風,第二天頂著兩個大紅眼泡去找姜小蓓,姜小蓓還沒聽說完,就火了,說陶夭太上趕著了,男人這種玩應,就不能慣,越慣越犯/賤。
陶夭說,那該怎麼辦,姜小蓓就說晾著他,陶夭問,要晾多久,姜小蓓說最一個禮拜。
可······還不到三天,就快頂不住了。
今早停好車,又啪嗒啪嗒跑倉庫去了,砰的一聲關上門,趴在姜小蓓的寫字桌上說“他病了。”
“誰······”,姜小蓓那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病就病唄,又不是以前沒病過,哦,合著認識你之后就氣了,連病一病都不行了。”
陶夭抿了抿“我不是這個意思。”
接下來姜小蓓又滔滔不絕的跟傳授治理男人的經驗,陶夭都奇怪,姜小蓓在曾彬之前,從來都沒談過,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道道,其實跟曾彬的那一次,說是談了回男純友誼也不為過,手都不讓人家一下就分了。
“哎”,陶夭撥了下姜小蓓的劉海“你跟那個小曾分開了,真的一點點都不傷心嗎?”
姜小蓓的媽媽是蘇州人,帶的也說一口的吳儂語“傷心什麼,有什麼好傷心的。”,擰開一只罐子,抓了幾山楂條塞陶夭里“天底下兩條的蛤蟆不好找,四條的男人多的是。”
陶夭看著,再看著,然后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姜小蓓問“儂笑什麼啊?”
陶夭了一把眼淚,正想開口,可面前的姜小蓓突然嚯地一聲站了起來,接著朝門口鞠了一躬,陶夭知道,能讓姜小蓓彎下腰的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果然,卓云生把手里的一堆東西扔柜臺上說“喲,陶醫生也在啊。”
陶夭嗯了一聲,轉想走,卓云生趕說“那什麼······,我沒事,你們接著聊”,打開門,一只邁出去,又擰頭用力看了一眼姜小蓓。
姜小蓓著脖子朝外瞅了瞅,確定卓云生走遠了,才悄悄跟陶夭說“小地頭蛇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不不欺負我了,還天天送吃的過來。”
陶夭敲了的頭一下“你真不知道?”,頓了頓,拿起姜小蓓桌上的一支筆了“小蓓,你以后別老給卓云生鞠躬,見了局長你還沒這樣呢。”
“嗐”,姜小蓓兩手托著下“我是真讓他欺負怕了,他只要以后不找我碴兒,別說鞠躬了,我他皇上都行。”
一周后,方折給陳元做的神鑒定出來了,證實他所謂的自己有神分裂癥,純粹是胡扯。
與此同時,姚剛把從王萌萌手指甲里提取到的皮組織的DNA和陳元本人的DNA比對了一下,結果完全一致,那只貓的基因也跟陳元家里養的那只布偶貓完全一樣。
證齊全后,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審訊,陳元一開始還百般抵賴,后來見怎麼鬧都無效后,就只得承認了。
盛素云的那個案子是他提供的白磷,作的是關杏紅,但事后剪掉監控的是陳元。
王萌萌一案,陳元本來想借的手,殺掉簡聲,但簡聲沒有去,王萌萌早前說過,終有一天,要把陳元做下的丑事全部抖出來,所以那天去了黃石灘后,陳元就把給殺了。
至于簡聲猥學生,完全是由關杏紅設計好,陳元找人實施的。
方折又一次幫了江川楓的大忙,江川楓本想這一次好好謝謝人家,但從清遠打來的一個電話立即就把他給了回去,江川楓還奇怪,現在大學生都放假了,方折又沒什麼事,干嘛急著走,方折說陶凡找他,這下,江川楓更納悶了,他搞不懂,那只花孔雀有事沒事老擾方折,究竟是為了什麼。
案子理完了,材料也都給了檢察院,估計陳元死刑是逃不掉了,關杏紅不死也得判個十幾年,按說,江川楓心里應該上一的,可他因為陶夭的事,一點不起來。
不僅不,一天后,陳延年跟他說的事,簡直讓他的心墜到了谷底,陳延年說,謝遠要調走了,升職,要到新城派出所去做治安隊長,上面的意思,江川楓聽后久久沒有說話。
兩人相對著沉默了半晌,陳延年又說,卓云生也升了,局里研究了一下,決定給他提副隊,這······還好,江川楓后來聽陳延年提卓云生,還以為他也要走來著,心慌慌個不停,要真一下走兩個,他估計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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