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觀察見他說話十分上路，神更加溫和：“你上前來，看看這三冊賬簿，可就是你親手整理的。”

“是！”丁浩上前，就著馮有爲三人的手看了看那三冊賬簿，向陳觀察拱手道：“大人，這三冊賬簿正是小民親手整理。”

陳觀察形微側，捻鬚道：“嫌犯徐穆塵拒不認罪，指摘是你僞造證，你有何話說？”

丁浩躬道：“大人，草民是丁府的解庫巡察，奉府令諭協助清理賬目而已。此案牽涉利害，與小民無干，小民豈有以試法的理由？此其一。所有賬目，雖是草民一手經辦，但是每一頁、每一行、每一字，都是徐穆塵親眼看過，都有他親筆畫押的，今日他當堂翻供，矢口否認，小民也無話說。小民只想問他，他親筆的簽名、親手按下的手印如果都不能爲證，那……還有什麼是可以做爲憑據的？”

徐穆塵大道：“不對，這裡面有鬼，這裡面一定有鬼！是了，我想起來了，他會邪的，他會妖法的，老朽早聽人說，他遇過妖，懂得妖法。”

堂上陳觀察把驚堂木一拍，喝道：“胡說，這裡是霸州正堂，律法森嚴之地、正氣聚集之，什麼邪祟之能進得了府衙的大門？未經本訊問，你這疑犯又敢，真是不知教訓，來啊，再給本掌二十。”說著手便去掣那紅籤。

“大人且慢。”丁浩笑地施禮道：“大人息怒，這賬冊都是他徐穆塵簽字畫押的，白紙黑字，做不了假。若刑罰重了，恐怕會有人指摘大人用刑供呢，何不讓他心服口服？”他轉向徐穆塵道：“徐掌櫃的，你說是妖法？那要不要弄一盆黑狗來破破我的邪法兒？”

陳觀察聽徐穆塵嘀咕什麼邪法兒，還真怕這賬上果真是使了邪的，一旦破去，自己又要抓瞎，聽丁浩說的這麼篤定，他才寬心，忙道：“來人，去尋一隻黑狗來，本雖不信這些邪妄之說，總要這霸州百姓也心服口服纔是。唔……本記得，好象這衙門裡就有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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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吏林之洋苦著臉道：“大人，衙門裡是有一條黑狗，那是小人養的。”

陳觀察喜道：“養得好，你帶人去，把那狗宰了，端盆狗上來。”

林書吏啼笑皆非地道：“不是，小人是說……老朽……小人……遵命！”

林之洋垂頭喪氣地帶了一個刀捕下去，牽了那黑狗來，爲顯明正大，就在衙前百姓面前宰了，用木盆盛了上來，將狗塗在賬冊上，所有的百姓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讀書人出的兒們信奉的是孔教的‘子不語怪力神’，自然端然而坐，目不斜視，做出一副不屑的姿態來，但是那眼角也一律傾斜四十五度角，顯得十分詭異。

那時不止民間百姓，許多天下人大部分都是相信鬼神存在的。所以他們便也相信黑狗可破一切邪法，但是如今黑狗淋上去了，那賬冊全無異樣，顯然是不曾用過邪的。衆員們暗暗鬆了口氣，堂下百姓卻大失所，這種結局太缺乏可看了。

徐穆塵實在想不出那賬簿怎麼會變這副樣子，唯有從妖法上去想，如今賬簿全無異樣，最後一線希破滅，神頓時崩潰，當時就堆在了地上。

陳觀察冷笑著睨向徐穆塵：“徐穆塵，你如今還有什麼話說，證據確鑿，你還要否認，非得本刑不可嗎？”

徐穆塵臉灰敗，語無倫次地道：“這是栽髒陷害……，這裡面有古怪，那是老朽畫的押，可是那賬……實實不是老朽看過的賬啊，這裡面有古怪、真是有古怪……”

程德玄坐在那兒，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最後把目凝注在丁浩上，饒有興致地看他。府尹大人讓他見機行事，拖拖陳觀察的後，但是如果對方有真憑實據，他也不會阻撓的。府尹大人如今廣結人脈，樹立人，豈能因小失大。

如今陳觀察握著強有力的證據，證明徐穆塵不但向知府行賄，而且還做假賬矇蔽家主，欺上瞞下構造自己的勢力圈子，白紙黑字寫的清楚，他想翻供都沒有可能，這個本來就連棋子都算不上的小角，程德玄說棄便棄，是不會到惋惜的。

他覺得到，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全因眼前這個做丁浩的年輕人而起。程德玄著他的目，便有些賞識的意味在其中流起來。

徐穆塵癡癡地說著，直勾勾的眼睛看到丁浩，忽如貓見耗子，一個虎撲，衝過去揪住他的領，噴著滿沫子嘶聲吼道：“你這黑心賊，是你害我，是你害我！你這小賊到底使了什麼手段陷害老夫，你說，你說，那字怎麼可能消失，怎麼可能消失……”

丁浩並不反抗，張開雙手很無辜地道：“徐掌櫃的這話就說的差了，我這小賊，哪有本事害你這老賊？”

那幾個衙役一見徐穆塵躥起來去抓證人，生怕老爺責怪自己看管不力，立即撲上來把徐穆塵拖回去摁在地上，使水火叉在他的頸上，讓他再也彈不得。

丁浩整了整被他揪的衫，看著徐穆塵死不甘心的的眼神，無奈地一笑，在心底裡說道：“說起來，害你這老賊的真的不是我，只不過是幾條烏賊而已。烏賊的黑心腸，豈不正好治你這老賊的黑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