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砸，使得黃向前衝去，朱慧如以為黃要強行奪刀，本能地憑空刺，結果把黃扎出了三個。

這一秒，空氣中安靜得能聽見蚊子的聲，兩人都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心中沒有一點預期和準備。

他倆都想著快點擺黃，誰也沒想到會釀如此慘劇。

黃會死嗎？即便不死，以後的日子他肯定會報復呀。而且，這……這要賠多錢？

可就在兩人瞪大眼睛，頭腦一片空白之際，朱慧如瞥見了草地前此刻正站著一個人，瞬間嚇呆了。

那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隨即朝他們筆直地走過來。

13

駱聞站在草地前停留了片刻，隨即快步跑了上來，看到躺在地上滿是、手腳尚在一陣陣搐著的小流氓，愣了幾秒，轉頭對這對早已嚇傻的男厲聲道：「你們都做了什麼啊！」

朱慧如一言不發，臉慘白，瞪大了眼睛。

郭羽著，聲道：「快……快送醫院。」

駱聞蹲下，看了幾眼小流氓，嘆口氣：「心臟破了，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郭羽重複著這句話，看著小流氓手腳漸漸停止不，忍不住眼淚直流下來。

駱聞看著他們兩人低頭哭泣，抿抿，道：「你們還是快點報警自首吧。」

「報警自首……」郭羽愣了一下，隨即站立不穩，一把跌倒，「是……是他先要來非禮的，這個應該算正當防衛吧？這樣……這樣要坐牢嗎？要……要賠多錢？」他顯得頭腦混，徹底不知所措。

駱聞認真地看著他：「你想聽真話嗎？」

他癡獃地點點頭。

「我看到頭上有破口，上被扎了三刀，並且一刀扎破肋骨，刺心臟。通常況下，肋骨很堅，很不容易被刺穿。死者頭上被砸，上又刺了三刀，甚至刺破肋骨，有這樣的正當防衛嗎？恐怕連過失殺人都算不上了。」

郭羽痛苦地道：「可是……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啊，就是他先非禮的，這怎麼不是正當防衛啊！」

駱聞無地搖搖頭：「警察是看證據的，在的直接證據面前，是否會採信你的單方面口供，不好說。」

「這！」郭羽覺想嘔吐，他閉上了，覺整個世界一片灰暗。他想起他微薄的收，他想起他在農村的父母，他想起他那個殘疾在家、需要人照顧的妹妹。他覺人生突然失去了。

駱聞看著兩人，暗自嘆息一聲，撇著搖搖頭。

突然這時，郭羽睜亮眼睛，著駱聞，道：「人是我殺的，我看到他要非禮，就跑去砸了他的頭，又捅了他幾刀，不關的事！」

這句話說完，駱聞大吃一驚，因為他看到此刻刀還在朱慧如手裏，朱慧如手上和服上都是，而郭羽上手上沒有半點。他要替扛罪嗎？

朱慧如同為驚訝地看著郭羽：「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說？」

「沒……沒為什麼，就是我乾的，不關你的事，你要好好生活。」他慌張地低著頭，手裏出手機，「我……我現在就報警，我……我現在就自首。」

「不不，這本不是這樣的！人明明是我殺的，不是你殺的！」朱慧如連忙道，同時，臉上更是淚如雨下。

「小夥子，等一下，」駱聞冷靜地住他，「你說人是你殺的，刀為什麼在那兒，上為什麼都是，而你上沒有？」

「這……」郭羽一下子愣住，反應過來，即便自己這麼說，警察也不會相信的。

這時，朱慧如突然停下哭泣，緩緩道：「人是我殺的，大叔也看見了，可以作證，刀在我手裏，我上全是，不關你的事，你走吧。」

駱聞再次大吃一驚，儘管他剛剛並沒有看見他們殺人的那一刻，不過以他的專業眼看得出，小流氓被殺與兩個人都有關係，並不是某一個人單方面殺的。

他看向兩人：「你們都想包庇對方？」

兩人都閉沒回答。

「你們是男朋友關係？」

郭羽微紅著臉，搖搖頭：「不是。」朱慧如也同樣予以否認。

駱聞看著郭羽：「那麼，你很喜歡？」

郭羽一愣，隨即低下頭，然後，極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朱慧如驚訝地看著他：「你喜歡我？為什麼你沒告訴過我？」

「我……」郭羽說不出話。

「我明白了。」駱聞嘆口氣，「人是你們兩人一起殺的，儘管是場意外，對嗎？但我實話實說，這樣的現場不可能讓警察認為是正當防衛，不過早點報警自首，把當時的況向警方說清楚，也許可以被判過失殺人，或許……應該會減免一些刑責。我需要提醒你們，不要想著替對方攬罪，那純屬徒勞，而且如果那樣一來，即使你們之後再把當時況說出來，警方也會懷疑真實的。」說完，他轉過，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他不想多惹事。

走出幾步后，他聽到郭羽低聲痛苦地念叨著：「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是這樣！」他回頭，看到兩人呆坐在原地，眼中充滿了絕，他唏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再走出幾步后，回頭看，兩人依舊如此，他又咬咬牙，再向前走出幾步回頭看，兩人還是如此，他的心突然重重收了一下。

兩個年輕人的人生軌跡，就因這個晚上的一場意外，就因一個小流氓的惹是生非，而徹底改寫了嗎？

即便輕判，關個七八年，可是他們這年紀，這個最珍貴的青春，就因此蹉跎，出來后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呢？

他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衝，糾結了幾下后，終於這一次，衝戰勝了理智，他驟然轉過，快步走到兩個人面前，停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如果，如果還有其他的挽回辦法，你們想嘗試嗎？」

說完這句，駱聞自己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曾經省廳刑偵專家組員，寧市公安局的刑技長，四十多歲就榮獲公安部鑒學科研進步一等獎的天才，法醫和鑒兩項業務的雙料全能專家，這一次，決定用自己的能力，改寫兩個年輕人無助的命運，他準備製造一場無證之罪，一個永遠破不了的案。

14

「什麼挽救辦法？」郭羽急迫地問。

「嗯，」駱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比如，對現場理一下，來證明這個人的死和你們倆沒有關係，你們可以繼續過你們的生活。」

「這個……真的可以嗎？」一瞬間，郭羽心中害怕、猶豫、茫然、憧憬，各種緒織在了一起。他想到在農村的父母還有殘疾的妹妹，如果他獄，家中不但沒有了主要收來源，以後出獄后，他也完全無法勝任程序員的工作，到時還能怎麼賺錢？回家種田嗎？更何況，他看新聞知道，出了這種事，民事賠償對他來說恐怕也是個天文數字，一輩子都看不到頭的天文數字。如果……如果真的可以不用承擔責任……他真希這幾分鐘的時可以倒流一遍。

朱慧如睜大了眼睛：「您是說，我們逃走躲起來？」

駱聞搖搖頭：「不是逃走，而是把現場與你們有關的一切因素理一下，而知道你們殺人的，只有你們倆和我，如果三個人都不說，警察就查不出來了。」

郭羽還在權衡著，不置可否：「如果最後警察還是查出來，那我們本來是過失殺人，不就變故意殺人了？到時再也說不清了。」

駱聞點頭道：「沒錯，確實是這樣。但警察最後查出是你們殺人的唯一可能就是，你們倆自己告訴警察了。」他看了眼兩人，兩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他繼續道，「只要你們倆堅決保，那麼這個案子警察將永遠查不出。」

郭羽吞吐道：「你……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駱聞很認真地道：「因為我曾是一名法醫，我對警察怎麼查案一清二楚，我有能力改變案發現場。」

郭羽和朱慧如面面相覷，兩人都拿不定主意。郭羽心中想著如果自首，至要做七八年牢，還有對他而言天文數字般的民事賠償，這輩子看不到生活的希了，再糟糕還能怎樣？不如一試？可是他心裏又有個疑問，這個陌生的中年大叔僅和自己說過幾句話而已，為什麼要幫我們。便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駱聞平靜地笑了下，道：「我覺得你們不該遭這種磨難。」他又看了眼朱慧如，「謝謝你送的小狗。」

郭羽還在猶豫不決，朱慧如突然抬頭道：「請告訴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駱聞嚴肅地道：「在你們下決定之前，我請你們最後再考慮清楚一個問題。如果未來警察找到你們，你們敢不敢對著警察撒謊？」

「對警察撒謊？」郭羽結地重複他的話，他從沒接過警察，在他的概念里，警察是天神般英明的存在，對警察撒謊都會被識破的。

朱慧如卻毫不猶豫地直接問：「怎麼撒謊？」

駱聞道：「怎麼撒謊是技層面的考慮，我自有安排。關鍵問題是你們敢不敢撒謊。如果不敢，或者覺得自己到時一定會怯場，請忘掉我們剛才的對話，去自首吧。因為我並不想做一場無用功，否則唯一的結果是，你們倆判得更重，我也會被拖累進去。我們三個，都會被判刑。」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朱慧如堅定地看著駱聞，道：「我敢！」瞧向了郭羽。

郭羽咬咬牙，道：「我也敢。」

「決定了？」

「決定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倘若現在自首，這輩子的人生已經毀了。如果冒險一試，說不定會有轉機。再糟糕也無非是多坐幾年牢的問題。人生只能活一次，年紀輕輕就將未來的大門全部關上，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兩個年輕人都不想自己的人生因此而突然畫上句號。

「好！」駱聞看了眼手錶，「我們的對話已經浪費了四分鐘，幸好這四分鐘里沒行人走進這裏。接下來馬上手，我需要你們完全聽我的指揮。」

15

駱聞問清了兩人名字，從挎包里拿出一副黑的膠皮手套，套在自己手上，隨後道：「我把拖到旁邊的樹叢里，避免過早被人發現。」

郭羽忙問：「我幫你一起抬吧？」

「不，一起抬就會出問題了。」他解釋道，「因為現在死的位置，地上流了很多，案發地點是無法改變的，如果兩人一起抬到樹叢里，從案發點到樹叢，沒有拖行痕跡，警察會發現是兩個人一起抬的，有理由判斷此案有同夥。而我一個人拖過去，故意留下明顯的拖痕跡，就能避開這一點。」

郭羽和朱慧如連連點頭，此刻郭羽心裏才逐漸相信這人比他們「專業」。

駱聞又道：「郭羽，你找塊石頭，把地上有的草地先翻過來，不要讓人一眼就看到這裏流了很多。」

「這是為什麼？警察最後還是會發現這裏的的吧？」郭羽不解。

「你們知道太多細節的話，在將來面對警方問詢時，可能吐出你們不該知道的信息，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你們。」

朱慧如道：「那我做什麼？」

駱聞道：「你手上有不，不要任何東西，你先到河邊洗乾淨。」

「我上的服怎麼辦？」朱慧如的紫小襯上，也有不，儘管晚上看不太出，但近看會很清楚。

「不急，等下我自有辦法。快，你們兩人必須爭取時間。」

駱聞剛準備把拖起來，朝樹叢方向拉，郭羽關切地道：「您……這樣直接走進去，會留下您的腳印的吧？」

駱聞邊拖邊回答：「你不用管，我有額外的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