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爭分奪秒進行著，駱聞還在樹叢里檢查，朱慧如洗完手跑了過來，道：「我手洗好了。」

駱聞從口袋中找出一隻手機，低頭專註地看著，裏道：「我記得外邊的草地上有盒外賣，是你送來的吧，你去把外賣拿過來，還有這傢伙的一袋啤酒和地上的一個空啤酒罐。你走到草地外圍時小心點，如果外面路上有人經過，就先不要過去，等人走了再過去拿。」

朱慧如連忙按吩咐照做。拿了那袋沒過的外賣后，又撿起一袋啤酒，把地上的那個空啤酒罐扔進袋子裏，拿著跑過來，結果因樹叢距路邊太遠，路燈本照不到，幾乎完全漆黑，朱慧如又因太過張，快到駱聞跟前時，腳上絆了一跤，摔倒了。那袋啤酒全部滾了出來，朱慧如連忙手撿。

駱聞道：「不要撿。」

朱慧如立即停下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的手已經過了好幾個啤酒罐。

駱聞道：「也沒關係。你過啤酒罐，會留指紋，等下我會抹乾凈的，不必擔心。」

「我記不清過哪幾個了。」

「我會把每個都理的。」

可是有一個啤酒罐滾到了一棵樹後面。

這時，郭羽道：「我理好了。」

駱聞停下看手機，站起，快步走出樹叢，看了一下地面，基本差不多，道：「那把水果刀給我理。」

朱慧如把刀給了他。

駱聞又道：「從剛剛意外發生到現在，大概十分鐘了，你們的時間很張，必須抓，一些該讓你們知道的信息暫時不解釋了。你們來這裏是走哪條路，麵館門前的這條路？」

「對。」兩人都點點頭。

「這段路就中間的一個十字路口有個監控，我不清楚監控的視線範圍，但要做好最壞打算，監控把你們過來的景拍下來了。你們回去如果繞監控避開了，反而會顯得可疑，還是如正常的路線回去為好。朱慧如服上有，儘管晚上遠看看不出，但仍需防路過的人注意到。所以郭羽你背朱慧如回去，這樣口上的就看不到了。你背的理由是的傷了，為防警察調查，必須假戲真做。朱慧如，現在我需要把你弄傷，請你準備好。」

「啊，一定要這樣嗎？」郭羽臉上出了痛惜的神。

反而是朱慧如微微皺了下眉后，馬上點點頭堅強道：「沒關係，我忍著。」

「好，得罪了。」駱聞很果斷地撿起地上一塊石片，直接朝膝蓋上重重颳了過去。瞬時，一層皮刮破，快速滲了出來。接著，他又拿起塊石頭狠狠地在朱慧如腳腕敲擊了一下。朱慧如悶哼了一聲，不過堅強地忍住了痛。

駱聞把割破皮的石片給郭羽，道：「你們走到草地外圍時，尋個容易摔跤的坡地，把石頭放坡地上，不管誰問，都說是在那個地方摔的。現在，郭羽你背起朱慧如，按原路走回去。對了，朱慧如，到家時你要避開你哥，先去換好服，不要讓你哥知道這件事。一方面他會擔心，一方面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有辦法做到嗎？」

朱慧如道：「可以，我先給我哥打個電話，說我摔了一跤，先不去店裏，直接回家換服。」

「嗯，那樣最好。到家后，郭羽你去小區側門的那家24小時便利店，給買點基本的藥品包紮下，記住，一定要去那家便利店，最好多說幾句話，讓營業員對你印象深刻。」

郭羽忐忑道：「這樣……這樣就完了？」

「當然沒有，我這裏還需要再理，你們先回去。你們倆都住小區里的吧？」

「對。」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駱聞道：「你們各自住幾幢幾單元告訴我，今晚2點整，我會開車來接你們去我家，告訴你們如何應付接下來的調查。你們下樓不要驚任何人，可以嗎？」

兩人都把住址留給了駱聞，心中雖然還有不的疑慮，但看到這位中年大叔讓人充滿信賴的眼神和眉宇間的一份自信，他們也安心了不。

但願這一切能如大叔說的那樣吧。

兩人走後，駱聞抿了抿，對於現場的理，他有十足的把握，唯獨擔心兩人太，在接下去面對警察的調查中，會出馬腳。那樣一來，連他自己都會牽涉進去。自己的那個做了多年的計劃也會面臨破產。

幫助這對無關的陌生男，是否太多事了？

駱聞心中也覺一陣莫名和悵然，也許是覺得他們的遭遇其實是自己的錯？也許是因為自己犯罪太多，所以想做件好事吧？可是這件所謂的「好事」，也是一種犯罪。

算了，反正幫都幫了，那就幫到底吧，給他們換一個嶄新的未來。

16

晚上2點，駱聞開著他的奧迪越野車，依次載了郭羽和朱慧如，離開他們的小區，繞開監控，開往自己所住的小區。

「這奧迪Q7，要一百多萬吧？」郭羽坐上車后，左顧右盼。

「嗯。」駱聞應了聲。

「這……這是你的車？」郭羽很驚訝這個幫助他們的中年大叔居然這麼有錢。

「嗯。」

「真有錢。」郭羽顯得有些自卑地低下頭。

駱聞苦笑一下，沒說什麼。

他向來是個對質利益看得很淡的人，不在乎開什麼車，住什麼房子。以前他還是個法醫時，由於他有高級技職稱，屬於技人才，收遠比普通警察高得多，還有公安部和省廳的特殊津，可他生活一直都平平淡淡，從來不去想怎麼花錢。按他的級別，單位可以給他配輛高級車，他謝絕了，因為他不會開車。單位領導甚至說給他單獨配個司機，他也謝絕了，因為他不想招搖。直到三年前辭職后，他才特地去學了車，又買了這輛車。

很快，車子開進了一個當地有名的高檔小區，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后，駱聞道：「下車后，你們跟著我走，必須跟在我後。因為地下車庫裏有幾個監控，我知道監控位置，帶你們走會繞開監控。待會兒我坐電梯，你們不要坐電梯，我家在七樓，你們倆從樓梯走上來。同樣，電梯里也有監控，為的是不能讓監控拍到你們。儘管警方最後查到這裏的監控的可能極小，但如果出現萬一的可能，查到我們三人半夜在一起會無法解釋。所以，謹慎起見，還是多費些功夫吧。」

「您為什麼對哪裏有監控都一清二楚？」郭羽問道，他想起之前駱聞說麵館門口那條路上，只有十字路口有唯一一個監控，叮囑他一定要背著朱慧如走過去。

駱聞敷衍地笑了下：「大概職業病吧。」

郭羽和朱慧如漸漸愈發覺面前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他想到的事，他們本想都沒想過，便不再有疑，完全按照駱聞的指示做。

郭羽和朱慧如從樓梯走到了七樓，坐電梯上來的駱聞已經打開了門，手示意請兩人進去。

房子很大，顯然要花不錢，不過裝修簡單得幾乎可以用寒磣來形容。地上鋪著常見的廉價白大瓷磚，牆面是最簡單的白塗料刷的，沒有過牆紙，連通常的背景牆、張畫都沒掛，網線、電視線隨意鋪在地上，沙發等傢也都是很普通的布藝材料，窗簾用的是辦公室里常見的單調的遮簾，臥室的門敞開著，裏面只有一張床和兩個床頭櫃，連個電視機也不放，床上只有一條被子，客廳里倒有臺電視機和電腦。

郭羽看了一圈，好奇道：「這房子您剛買的嗎？」

「也不算吧，買了好幾年了。」

「那……那怎麼不裝修一下？」

駱聞尷尬道：「這不是裝修過了嗎？」

「這個……」兩個人都有點無語，這裝修和他們出租房的差不多，甚至比出租房的還差。

駱聞撓撓頭笑道：「我不太懂這些，反正我一個人住，能住就行了。」

朱慧如打量著房子，很快注意到了牆上的唯一一件裝飾，是個很簡單的相框，裏面塞著一張小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裏面的男人是這大叔年輕十歲的模樣。朱慧如示意照片道：「這……這是您太太和兒吧，們怎麼不在家？」

剛問完又覺後悔，看到臥室床上只有一條被，其他房間都空著，就說明他太太和孩子並不在這房子裏住。也許是離婚了吧，這樣問難免有探聽他人私的嫌疑。

聽到談及妻，駱聞目黯淡了一下，道：「我老婆和兒多年前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找到。」他背過，吸了口氣，隨即又道：「不聊這些了，我給你們倒杯水，等下還有重要事要說。」

他走進廚房，隨即傳來他驚慌失措的聲音：「哎呀！」郭羽和朱慧如都大驚，忙一起跑過去看。

駱聞一臉苦地著地面：「這……這小狗，怎麼又到拉？」

那條小土狗，此刻正在一角，張地著三個人，地上到是東一攤、西一塊的大小便。

駱聞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似乎他只會理犯罪現場，對的「犯罪現場」，他束手無策。

郭羽和朱慧如都笑了起來，朱慧如馬上找來紙巾，幫著打掃，郭羽則說了小狗崽的脾以及如何訓練定點大小便的問題。駱聞連聲謝謝，在兩人的幫助下理完畢后，才算恢復了平日裏的駱聞，引兩人到客廳坐下后，開始了今晚的主題。

17

駱聞先看向朱慧如道：「那把水果刀哪來的？」

「店……店裏的。」思緒回到今晚的事後，朱慧如難免再次惶恐不安。

駱聞很平靜地道：「我看這把刀好像新的，什麼時候在哪裏買的知道嗎？」

朱慧如回憶了下，道：「大概一個月前，我哥在店對面的小超市買的。」

「一共買了幾把？」

「就這一把，買來削水果的，沒用過幾次。」

「這把刀通常放在外面，還是放在屜里？」

「屜里。」

「你哥平時用這把刀嗎？」

「沒怎麼用過。」

「今晚你帶刀他知道嗎？」

「他應該沒看到。」

「那他知道這把刀放在屜里嗎？」

「知道，不過我想他不太注意這些小事的。」

「哦。」駱聞點了點頭，便不再問水果刀的事，接著，他又讓兩人把今晚事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思索片刻，道：「那時小流氓是一個人來到店裏，你送一份外賣到河邊？」

「是的。」朱慧如點點頭。

「況似乎比我預期的要更好些，照此況來看，知道小流氓要你送外賣這件事的人，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你哥，」他抿抿，繼續道，「不過不能抱以僥倖。郭羽，你說之前你看到他和另幾個人一起在吃夜宵？」

「對。」

「那麼也有可能，實際上他和幾個朋友吃夜宵時，曾說過待會兒要來找你。這樣況的話，如果警察問起，你說昨晚沒見過這人，就很容易引起懷疑並揭穿了。所以，如果警察問起，你完全一五一十地照實說。」

「完全照實說？」朱慧如微微張著。

「對，如果警察將來調查到你們兩人，所有的事全部照實說，唯一要撒謊的，僅僅是殺人這個片段。郭羽，你喜歡吧？」駱聞看向郭羽。

郭羽紅著臉，低下頭，一言不發。今晚之前，他從來沒有向朱慧如表示過半分好，現在這大叔卻這麼直白地問。

駱聞笑了下，道：「對，就是這個狀態，警察如果問了，你也最好是這個狀態，心裏喜歡，卻害，說不出口。」

朱慧如忍不住笑了起來。

駱聞很認真地道：「如果你直接承認，就不符合你的格了，有經驗的警察會通過調查你的周圍人，了解你的格習慣，你表現不正常，就會引起懷疑。所以，你們兩人，所有的說話，包括撒謊的話，都要保持平時的狀態，不要故意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