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鄭邑城門口所舉行的「商鞅變法」還在如火如荼的開展之際，李然卻並沒有在那裏停留太長時間，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李然是將城門口的變法之事直接由鴞翼全權負責后，李然便立即是返回了一趟祭氏的家中，並親自駕著一輛馬車，孤來到段府邸的大門前。

而段此時也早已聽聞了今日城門口的靜，正自琢磨著「對策」，卻不料此時李然竟會是突然到訪。

詫異之餘，段眉宇間也浮現著一不易被察覺的冷。

段自是要出門相迎的，然而，待得李然是將一大箱財禮徑直送進了段府后，段也由此推斷李然此番前來乃是「好意」。於是這才算是放下心來，並是眉開眼笑的看著前來拜訪的李然言道：

「哎呦，稀客！真是稀客啊！」

「賢侄此來鄭邑也一年有餘了，只怕今日還是頭一回來府做客吧？」

「不過，這是……」

儘管他已經猜到了箱子裏裝的是什麼，可是這面子上，他卻還是要裝模作樣的詢問一番的。

李然聞聲連忙道：

「伯石大夫所言極是！」

「李然已到得鄭邑也已一年有餘，卻不曾到得伯石大人府中拜訪，實在是失敬吶！」

「因此，今日在下既然是來了，又如何能夠空手而來呢？此乃我祭氏的一點心意，實是不敬意，還請伯石大夫笑納！」

說著，李然順手命人打開了箱子。

禮，的確是厚禮。而且李然說得也很清楚明白。這禮，是他祭氏給的，而不是政治上的禮尚往來。

段見得此禮，雖說也並不在意，畢竟他作為鄭國的第三把椅，又有什麼奇珍異寶是沒見過的？

但是，這些隨禮終究也是聊表了李然的一片與其結的誠意。而他本也是有意結李然的，所以對他而言那自然也是來者不拒的。

「賢侄這什麼話！」

「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段的來者不拒倒也也顯得十分的直白，當即就讓自家的僕人是將箱子給收了下來，而後又領著李然徑直是進客廳落座。

「哎，其實不瞞賢侄，老夫其實也早就想去祭府登門拜訪賢侄了，只是奈何本卿總是被諸多瑣碎之事所羈絆，實是人不開吶！」

段好歹也是得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套得一些近乎。起碼是得讓自己此前的行為能夠解釋得通。

「而且，想前幾日我等所參加的熏隧之盟，若非是得益於賢侄從中斡旋，替老夫解了這燃眉之急，老夫如今又豈能還坐在此泰然與賢侄話聊？」

既收了李然的厚禮，那面話自也是要說上一番的。

這話既激了李然當初從中斡旋，又暗示他如今確是已無與子產再起爭鬥之心，可謂一舉兩得。

畢竟在鄭國場上爬滾打了多年，段的話造詣亦是極為高超。

「呵呵，大夫見笑了，然亦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熏隧盟會之所以能，終究還是在於大夫的心誠所至。至於李然，又能有幾許的功勞可言？」

「今日我鄭國朝堂之上，一片祥和，也全賴大夫能識得大，此實乃國之幸事啊！」

李然當然也不甘示弱，也是還以一番吹捧。

兩人便如是客套寒暄了一陣，隨後，段這才開始旁敲側擊的問道：

「本卿聽聞，賢侄今日在城門口搞出的靜頗大，是搞了個什麼移樁減息之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李然當即拱手作揖道：

「大夫消息果然靈通。」

「確有此事。

」

段聞聲一怔，不納悶道：

「聽聞賢侄所發明的子錢，雖說這利息乃是祭氏日後的獲利之源。但是此法終究是先出后的，這可不太符合祭氏一貫的做派。因此，賢侄如今這般的作法，祭氏之就難道無人反對？」

所謂子錢，就是從借貸之中賺取利息，就類似後世的風投一般，這的的確確是子錢家們的主要獲利方式。

然而，李然如今搞這麼一出，這是顯而易見的損害了貸方的利益。所以，如今這子錢就了旁人眼中，風險與收益並不對等的買賣了。既如此，那祭氏部難道會沒有怨言？

「大夫明鑒。」

「子錢一事，乃是由李然與岳父大人共同牽頭的，而所出之資也都是由我二人所承擔的。」

「既是為國為民，然又如何敢在意獲利幾何？且岳父大人亦是向來深明大義的。此等惠民之舉，岳父大人也曾明確表態，認定此事他也是義不容辭！」

是的，出的錢乃是李然與祭先一起的錢，所以只要他們倆不說什麼，那其他族老又能再說些什麼呢？

反正最終能賺多，都是李然與祭先的，其他族老都還沒參與，又憑什麼說三道四的？

聽到這裏，段不由面恍然之，繼而贊道：

「嗯，祭氏能有如賢侄這般的佳婿，真乃蒼生之福啊！」

「子錢一事，惠利於民，若得推行，我鄭國必將倉稟殷實，富甲天下，如此國家可興啊！」

說著說著，段竟起便要向李然躬而揖。

「段在此，代萬千庶民，躬謝祭氏之大義！」

「哎呀，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李然急忙起將之扶住，臉上儘是惶恐之。

「然乃恩惠於鄭國，今日得幸，又豈能不反哺於鄭國？」

「還請大夫萬莫如此折煞晚輩了。」

李然一邊搖頭，臉上的慚愧之更甚。

而聽得這話的段，自然也不再堅持，當即是再度端坐了下來。

「那賢侄今日來訪，卻不知究竟是……」

「哦，是這樣。」

進正題，李然的神微變，只聽他有意是低了聲音，低沉道：

「然聽聞，如今有不伯石大夫的封邑，其庶民對於子產大夫的新政，仍是頗為些抵的，甚至其間是還有不惡意詆毀之人！」

「為此，然為大夫是深不安吶！」

「而今朝堂之上所議定之事，卻被這些下民如此肆意詆毀。若是被那些南來北往的客商們給傳揚了出去，那日後卻別國該如何看待我鄭國？」

「況且，而今子錢之事，大夫也是親眼所見，此絕非是然與岳父大人意中飽私囊，而實是一心為民吶！」

「可嘆這些下民不解其意，不識新政之利，故而政令不能通達！」

說著，李然不由面嘆息無奈之，一時惆悵。

可他此話說完，段的臉卻是微微一頓，眉眼間繼而顯現出淡淡的狡黠。

「子明所言甚是，然則……段雖也曾是三令五申，此事斷不可再議。可那些封邑的庶民卻偏偏就是都不肯從啊！哎，老夫如今也是有心無力啊。」

他這話的意思是，子產新政的意思，他段早就已經傳達到了，現在是底下的庶民他們自己不信，對於這事他又能怎麼辦呢？

這是典型的搪塞敷衍。

對此，李然卻也是不急不忙，並冷不丁的是拋出一句來：

「故此，然今日前來，便是希大夫能夠是以言傳教，乃助我祭氏一臂之力的！若能幸得大夫親自授意，想來這些庶民必將歸附。」

「什麼？老夫親去？這……」

「大夫莫急，李然此話尚未說完。」

不待段說完，李然卻是立即將其打斷，並遞進言道：

「鄭國庶民本就是千上萬，若日後僅靠我祭氏一家，定是無法滿足這許多人的。」

「再加上近年來，從天南地北湧來的流民亦是越來越多，若想要安置他們，予他們些荒田聊以生計，那所需的子錢更是繁多龐雜。」

「所以，待得時機，屆時還請大夫與眾位上卿一同能夠參與其中！」

說一千道一萬，真正能說人心的就只有利益。

李然的意思很清楚，如今的子錢乃是由祭氏挑頭的，可日後，若要再上得規模，卻還是得指段等卿大夫們的那些個家底才行。

而這個子錢，若是運營良好的話，顯然又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所以，這對段等人而言，不就等於是天上掉錢一般？

——

第195章新政，新氣象

在眼可見的大利面前，即便是段，一時也不由得是有些心了。

在這個遍地都是卿大夫在薅庶民羊的年代，雖說這本也是不足為奇的一件事。但是，究竟該怎麼「薅羊」，那絕對是一門技活。

而如今的這個「子錢」，聰明人一看就能看出，這絕對是屬於即薅了羊，吃相又不至於太難堪的極佳辦法。

即是名正言順，惠利於民的政策，而且又能薅得面，薅得冠冕堂皇，直人是拍案絕。

當然，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今子產的新政在其其他很多地方都已經是深人心了。

而段自己的許多采邑，庶民有些也都外溢去的開始開墾新田了。在這種況下，若能有這樣的一個辦法，將這一塊兒的給補上，倒也算是個極佳的辦法！

段臉上雖仍然在那思索著，可這心底卻已然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過得好一陣后，他這才又看著李然問道：

「此事，賢侄可曾與子產大夫商議過？」

他雖是心，但好歹智商還在。

這麼好的事，他李然又豈能是這般輕易的拱手相讓？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會不會又是子產與李然設下的局？

李然的機智，實在是令他放心不下。

而李然一旁聞聲，也知道這是段對自己的忌憚。他們幾經手，他對段的心思，也早已經是若觀火了。

「伯石大夫且放寬心，子錢一事乃是由我祭氏率先挑頭的，如今正準備聯合其他幾家商賈是一道局籌措。」

「子產大夫之於此事，只有監察之權，卻並沒有管制之權。所以，此事然又何須是與子產大夫商議？」

事實也的確如此，子錢說到底，目前畢竟只屬於是民間所自發的業務往來，而為執政卿的子產，對於此事自然是只有監察的權力，卻如何能夠隨意管制呢？

要知道當年鄭國立國之初，便是與商人盟誓過的。所以，鄭國的家還真就沒法明著干預的。

而且，即便日後這項業務可能會慢慢的由卿大夫們局主導，但終究那也屬於是商業行為。

退一萬步講，這種商業行為，只要是不存在強行攤派壟斷的現象出現，作為家其實都是沒有必要介太多的。

而李然之所以要讓儘可能多的卿大夫與商賈大族局，一方面是為了儘可能的鋪開子錢，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夠防止壟斷的形。

聽到李然如此說，段當即才算是放下心來，臉上笑意頓時瀰漫。

「如此甚好，呵呵，如此甚好啊！」

「不瞞賢侄，本卿對這子錢一事也是頗為看好的，日後若有機會，還賢侄是不吝賜教啊！」

「頗為看好」的意思，便是要準備要局了。

畢竟在賺錢的買賣上，鄭國的卿大夫也很有不心的。

「好！有了伯石大夫這句話，然也就放心了。」

「新政推行，事關鄭國中興，子錢一事又關乎諸位大夫的切利益，所以，若得伯石大夫從旁鼎力協助，我鄭國又何愁不興？！」

李然順帶又拍了一波馬屁，恭敬之溢於言表。

「既如此，然便不再叨擾了，然還要前去子皙大夫家中……」

「哦？難道是駟子皙？賢侄還去拜訪那駟子皙作甚？」

不待李然言罷，段便是在那不皺眉問道。

近日來，駟黑與他可謂是矛盾重重，甚至已然是在朝堂之上公然的反目仇了。而此時李然卻當著他的面，說要去拜訪駟黑，他自是有些不悅。

李然聞言，當即言道：

「那自然也是為了子錢一事啊。」

「眼下，卻也不止是伯石大夫的采邑之的庶民對新政是知之甚，其實，有不上卿的況也皆是如此的。」

「所以，若想要此法推行順遂……子皙大夫那邊，然自是也不敢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