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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23章 南洋擴張

得信知甄封等人已到海州,林縛就沒有在壽州再耽擱,與高宗庭、王服、孫尚及宋佳、劉妙貞等人從壽州乘船而下,趕往海州去接見海東來人。

從壽州順淮水而下,行速甚疾,但趕到海州,還是需要三四天的工夫;這三四天的工夫,林縛則與高宗庭、王服、孫尚等人進一步詳細的討論對海外商的政略跟方針。

林縛在窗壁開啓的艙室裡,與諸人圍桌而坐,侃侃而談道:“淮東對海東的貿易滲開始崇觀十一年,是以強大的海上武備爲支撐,以濟州島、東州都督府爲立足點,以自由貿易港的形式,在短短數年,將海東的區域貿易規模做到兩千萬銀元以上。相比較之下,南洋涵蓋的區域更大,僅僅包括南洋諸島、安南國在,地域之廣就是海東的六到八倍,人口也是海東的兩到三倍;再往西,則是據說遍地黃金的芨多王朝(今南亞印度等地),其地域及人口,跟戰前元越相當,將有億萬——也就意味着南洋地區近期能發展的貿易潛力,是海東地區的十倍之上:尚服,你們肩上的力不輕啊……”

孫尚點點頭,貿易量要做到海東地區的十倍,那就是兩萬萬銀元。而眼下靠自由貿易,在五六年間,與南洋地區諸國的年貿易量已經做到一千萬銀元,差不多快到瓶頸的位置,想要再增漲二十倍,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孫尚說道:“南洋貿易規模想要繼續擴大,一個是航線繼續往西延,另一個就是學海東之例……”

學海東就是軍事與貿易擴張相結合,有必要時還可以進行軍事威懾跟佔領,直接或與當地貴族進行合作,開採淮東所急需的資源,與金銀銅礦等,或在當地強行大規模的種植棉蔗,以供淮東所不足,而不是單單的侷限於傳統的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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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海郡傳統的貿易,不足以支撐與海東其他勢力所進行的大規模貿易時,淮東錢莊就向海大族支借大筆的錢款,以便他們能夠在當地組織更廉價的勞力,開採優質的山南煤來供應江淮。

已經不僅僅是貿易滲了,而是將要衍化一種新興的金融商策略——淮東錢莊將錢款借給海外勢力,依仗的就是背後強大的水師戰力,不怕海郡不歸還錢款,還能坐吃錢息厚利。但這種策略實施下去,淮東錢莊以及背後的勢力,則更需要維持對海外有威脅力的水師武力,更需要中樞保持對海外持續擴張的戰略。

所有的因素都是相輔相的,沒有對外擴張的戰略以及強大的海師武備,聚集在淮東錢莊、黑水洋船社之下的諸多勢力,也就沒有辦法從海外獲得超額利潤;而聚集在淮東錢莊及黑水洋船社之下的諸多勢,想要持續不斷的從海外獲得超額利潤,就要確保中樞保持對海外擴張的戰略以及維持強大的海師武備。

公府治政之後,支撐中樞的核心,實際上主要由支持向外拓張商的諸家勢力構商銀莊的立,更是徹底的將中樞綁在向外擴張、商的道路上。

“嗯,”林縛點點頭,說道,“我這次在海州召集海東諸雄議事,使你與服也參與進來,就是要商銀莊、南洋船社認真的琢磨一下海東模式。”

淮東錢莊的立,源於王服於崇觀十一年所獻的《典錢議論策》。

只是當時所立的淮東錢莊,初期主要從海商集團及東鄉黨吸納本金,而當時的王服資歷也有所不足,故而林縛用周廣南、林夢得主持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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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用王服主持商銀莊,也算是一個平衡,而且以王服之才,對錢莊運作的悉程度,並不會在周廣南等人之下;而孫尚也是最早助林縛經營津海糧道的核心人於船政、運務及軍政。

故而林縛指定王、孫二人爲接下來對南洋地區進行貿易擴張的核心人

孫尚說道,“眼下南洋需迫切、亦是能用來建軍港的島嶼,其一是呂宋國西南的盧加島,其地廣與西沙島相當,海路能通往呂宋、蘇祿、馬曼等島國。盧加土著於十六年前已呂宋國徵滅,僅餘數千番族在島上爲奴耕作,微臣用一船湖綢買下整個盧加島及數千番奴,若是要建軍港駐軍,盧加島是最便利……”

林縛想起後世國以數百萬元從沙俄手裡買下阿拉斯的事來,他也是屬意對南洋的擴張以金錢開道,以降低地方的抵抗力。

湖綢華麗薄輕,運及南洋販售,尤其的貴,一船湖綢在南洋也值得上數十萬銀甚至上百萬兩銀。相比較國境邊緣、番奴寄生的荒島,呂宋國的貴族們一點都不覺得這筆易有吃虧的地方。

眼下南洋貿易以綢、茶瓷等奢侈品爲主,雖說南洋地方對這些奢侈品沒有抵制,但貿易量有限,很快就會達到瓶頸。而林縛對外商將來是要以新布、鐵等初級工業品爲主,這會及到地方勢力的傳統利益,而到強烈的抵制。同時,旺盛的海洋貿易,會使海盜勢力大規查的滋生出來。

無論是強行打開南洋諸國的貿易之門,還是打航線周圍的海寇勢力、維持商路的通暢,都需要在南洋維持有威懾力的水師武備。

一座差不多有七八百平方公里、易於建軍港,又着呂宋、蘇祿等國、位於南洋航線的島嶼,林縛願意拿十船湖綢甚至更多的財貨去換;一船湖綢換一座大島,實在是廉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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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孫尚展開來、較爲詳細的南洋島圖,林縛說道:“可設盧加都督府以轄島事及對呂宋、蘇祿等國的商事;人選嘛,需要對南洋事務悉……那就思宗去好了,”林縛看向站在孫尚邊的青年孫思宗,問道,“如何,不會嫌棄盧加是酷熱荒地吧?”

孫思宗是孫尚的長兄子,燕南戰事時得以倖存,時年才十七歲,後來一直跟孫尚邊爲吏,此時年僅二十六歲。

孫尚治夷州,曾派孫思宗兩度隨船下南洋考察南洋諸國的風土人,作爲經營南洋海貿的第一手資料,也確實是最爲悉南洋事務的青年員之一。

此時盧加島僅是數千番奴所居的半開發島嶼,而淮東此前在盧加僅僅建有一座補給基地,派駐了百餘兵丁、幾艘近海戰船駐泊着,說到繁榮程度,甚至還不如江南地區的鄉司。

但是,新設的盧加都督府,在級別上,甚至要比普通州府高半級,雖說本島荒蕪,但於泉夷通呂宋、蘇祿等國的黃金航線上,有着保護航線、打擊海盜的重任。

除一定數量的守島衛軍會都督府直轄外,還將長期駐泊水師的銳戰力以威脅周邊的海盜勢力及呂宋、蘇祿等國。

即使不談其他,僅掌握數十萬畝沃土及數千番奴,都是極大的權柄——這麼一個差等落到孫思宗的頭上。除了孫思宗對南洋事務悉之外,林縛也是考慮孫尚叔侄這些年來治理夷州勞苦功高。

“思宗定不負主公重任!”孫思宗不掩欣喜的立正宣誓,以示忠心不二。

林縛揮了揮手,要孫思宗莫要太嚴肅,說道:“盧加島半是丘山、半是沃土,番族也有種蔗的傳統,要是商銀莊吃不下全部,還可以將一部分沃土出售給浙閩商紳以種植蔗園,不地新稅政的限制——如此也能籌集經營盧加島的經費。守島衛軍方面,我給你一營水步軍的編制。營哨將,由軍部調給你,普通兵卒可以從浙閩沿海徵募;都督府屬吏方面,你選個名單來報備給樞院選吏司;水師方面,我要趙青山從東南岸調一旅戰船駐在盧加島;盧加島本土所產,我給你五年的免稅期,之後等同濟州……”除了守島衛軍的軍任命及水師的調外,林縛也是儘可能多的給孫思宗治理盧加的自主權。

中樞眼下撥不出太多的錢款去經營盧加島,所以在經營上會以商銀莊爲主,但也不能完全奴役番奴勞作,還要吸引一部分商紳僱傭失地農戶遷移上盧加島,才能達到永遠佔領盧加島的目的。

盧加島有二三十萬畝沃土宜種植蔗園,還有數千番奴作爲極廉價的勞力可以役使。浙閩一帶的商賈對南洋也不是十分的陌生,特別是隨船走過南洋的,對在南洋經營蔗園,只要土地足夠廉價,還是很吸引力的——就算沒人應募,以孫尚、孫思宗治政夷州數年所積累的聲,與商銀莊一起從夷州、泉州等地自行籌集數十萬兩銀募幾千農戶去經營盧加島,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縛又與孫尚說道:“僅設盧加都督府還不夠,在婆羅與佛之間,需要設一水師基地及都督府,你看什麼地方合適……”

佛海峽,即後世的馬六甲海峽,是南洋航線通往芨多王朝的必經之地,唯有在佛海峽附近建設一座水師基地,才能使南洋商貿航線順利的往芨多王朝延

此外,婆羅國即後世的印度尼西亞,在前陳時又給稱爲金州國,以境盛產黃金而聞名——林縛要行新政,需要大量的貴金屬充當貨幣,無論是貿易滲也好、強取豪奪也好,樞院此時都需要能夠直接利用婆羅國的金銀礦資源。

其實除了婆羅國的金銀礦之外,出海南洋的商船給林縛帶來兩樁更要的婆羅產,林縛異常重視對婆羅國的貿易滲

一是婆羅火油、一是婆羅山灰。

所謂的婆羅火油,就是石油。而婆羅國的石油儲層很淺,很容易開採,而且油質極好,不用提煉就能直接用作燈油。婆羅國地方已經習慣開採石油用作燃燈,在南洋傳爲婆羅火油。

林縛此時還想不到石油有別的用,也許是燃機發明之前,石油的用途不會太廣,但僅僅是用作燈油,利益就極大,而運來江淮地區販售,本很低。

要是大規模的設礦井進行開採,本還將大幅下降。

爲了導航燈塔能有更強的照明源,淮東甚至從悶燒煤的殘餘油渣裡提煉輕質油本是婆羅火油的二三十倍之多。其他不論,淮東在鶴城、長山島、海州等地設立的幾十大型燈塔,每年僅火油耗費就要用掉上萬銀元。

改用婆羅火油之後,燈塔燒油的本驟減到十分之一。

林縛記得東北有石油儲存,但儲油層很深,千米之深的儲油層顯然不是眼前的技水準能開採的。

眼下以蜀地打井開採鹽滷的技極深,鹽井最多隻能打到巖下一百丈深的程度。

西域應該有淺層石油,史書及雜史也記載西域有黑火油產出,應該就是石油,但陸路運輸的高昂本,想要在江淮用上西域開採出來的石油,想想就會人崩潰。

從婆羅國到揚子江口,雖說有萬里海路,海船往返於江淮與婆羅國之間,一趟要走四五個月之久。

但一艘林政君級海船,能運萬餘桶火油。

當世火油與豬同價,江寧一斤值六十錢,一桶一百二十斤淨重的火油就值七個銀元還多——也說是三四十員船員縱一船林政君級海船,在兩三個月之間能將價值近十萬銀元的火油運到江淮出售。

而這些火油從婆羅島購再走海路運到江淮,本都不用一萬銀元,即使到江淮等地拋售的油價降低一半,走一趟船也能賺近四萬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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