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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語噥是在手工黃油、糖霜餅干和廉價紅茶的香味中睜開眼睛的。

　周遭的環境似乎并不危險，食的香味令人放松，但的心臟“嘭嘭嘭”跳得飛快，后腰還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幾秒鐘前，還獨自一人坐在江城大學東湖湖畔的長椅上、呼吸微弱，因為連續三個月的重度失眠而差點猝死。

　現在卻頭腦清醒地出現在一個非常狹隘、仿佛售票亭的小隔間里。

　面前的木桌上攤開一本破舊的羊皮記賬本，和一小沓由玫瑰和翠綠菱形格紋打底的票據。

　……不會是真的猝死了吧？

　可猝死應該是心絞痛而不是腰疼。

　陸語噥深吸一口氣，讓心跳平靜下來，不聲地打量四周。

　現在是黃昏時分，左手邊的小邊幾上擺著一份早就被用完畢的下午茶，也就是香味的源頭。

　售票亭的窗口玻璃上映著紅的夕，還有幾行油漆字反寫著“售票時間：上午8點~中午12點，下午2點~下午6點”，完的八小時工作制。

　桌上那疊票據也有文字，拿起來一看，是三行華麗的明黃花字母：

　“傳奇的小丑雜技團！

　全國巡演：梅里小鎮站，6月1日0點開場

　票價：1金幣15銀幣”

　雜技團？兒節？

　【叮咚！】

　與此同時，一道雌雄莫辨的機械聲直接在腦子里響了起來。

　【親的新人玩家，歡迎來到舊神游戲】

　【我是游戲的公用引導系統，編號E-616】

　【經由系統判定，您幸運地獲得了參與游戲的名額，該名額與玩家靈魂綁定，不可被轉讓、不可被剝奪、不可被放棄】

　游戲？什麼游戲？

　一瞬間，陸語噥被強烈的荒謬和不真實籠罩了。

　但那機械音還在繼續。

　【玩家信息載中……】

　可能是因為數據較雜，玩家信息被系統直接化作幽藍的界面投到陸語噥的腦海。

　【姓名：陸語噥】

　【力量：24/100（弱到看不下去）】

　【速度：35/100（廷達羅斯獵犬喜的小點心）】

　【知識：82/100（藏匿在白羊群中的黑羊）】

　【積分：0（窮得叮當響，無法換取任何幫助）】

　【玩家陸語噥，您的新人考核副本為：《微笑羔羊》】

　【副本難度D級，副本人數7人，預計死亡率低于30%】

　【副本主線待探索，支線待探索，主線探索進度達80%之后存活玩家通關】

　【副本死亡為真實世界死亡，副本收獲將歸玩家本人所有】

　【在通關新人考核副本之后，您將獲得登上“方舟”的榮耀資格】

　【請盡快與其他玩家匯合！請盡快探索副本！】

　方舟！

　比起“真實世界死亡”所帶來的威脅、《微笑羔羊》的古怪標題，“方舟”這個平平無奇的詞語反而更讓陸語噥在意。

　……

　一切事都是從三個月前開始不對勁的。

　三個月前，一艘龐大無垠、冰冷而、充斥著機械與未來的黑灰菱形艦，突兀地降臨在地球。

　它日夜環繞全球航行，不可被阻攔，不可被通，不可被攻擊，不可被忽略。

　如果有人恰好在“方舟”的影下方仰頭去，可以看見灰黑宛如一澆筑的流暢艦，可以窺見表面無數平行的線紋路。

　幽藍的能源在紋路的隙里穿梭，仿佛一呼一吸一樣供給著整個龐然大的運行能量。

　……很難描述方舟給人帶來了多大的恐懼與震撼。

　人類為萬靈之長，對現有社會地位及科技文明的自信在這樣的龐然大之下然無存。

　在燃了全球和各國人民緒的三個月后，“方舟”變了某種常態化的流景點。

　陸語噥就讀的江城大學，也是方舟觀測點之一，在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副本之前，方舟正像往常一樣，在江城上空遮天蔽日而過。

　——這很可能就是被拉副本的原因。

　【請盡快與其他玩家匯合！請盡快探索副本！】

　大概因為沒有行，系統E-616催促道。

　陸語噥并沒有急著行，思索片刻，對系統發問：“既然這是游戲副本，有沒有背景介紹？有沒有地圖？或者和其他玩家取得聯系的方式？你們選擇玩家的標準是什麼？”

　【請玩家自行探索】

　【請玩家自行探索】

　【請玩家自行……】

　重復的機械音堪稱神折磨。

　陸語噥忍不住抬手了額角，然后被自己袖口的蕾吸引了注意力。

　——這可不是進副本之前的服。

　狹小的售票亭里并沒有鏡子，陸語噥探借著玻璃的反照了照，發現自己頂著一張陌生的面孔。

　鵝蛋臉兼著歐洲風與東方骨相的麗，水藍的眼眸看起來淺淡而憂郁。

　穿著一蕾繁復的長袖襯衫、外罩深綠的絨長，亮紅的長卷發隨著的作垂了下來，領口出的皮蒼白細膩。

　襯衫口別著一枚銅質的、上面印著花字母的長方形針，看起來像是份名牌。

　陸語噥把針翻過來，辨認上面的文字。

　“小丑雜技團售票員：娜莎”

　……

　“娜莎？誰是娜莎？NPC？”

　與此同時，梅里小鎮的口，一個八字眉的瘦弱小青年咬著指甲一臉焦慮。

　他穿著件宅男T恤，出的手腕側有一行幽藍的文字【死亡倒計時 72:19:02】，像電子鬧鐘的晶顯示屏一樣，時間在一秒一秒閃爍減。

　“這系統任務怎麼沒頭沒尾的，副本背景也不介紹，完全不符合正常玩游戲的邏輯，自由度忒高……還有倒計時，我真是死了算了。”

　八眉是個小有名氣的游戲主播，吃打牌恐怖游戲，啥火就直播啥。

　因為非常有個人特的八字眉和喪里喪氣的作，他在主播區也算是一泥石流，近百萬。

　在他后，同樣與這座歐洲風小鎮格格不的一男一正在談，他們的手腕側有著同樣的倒計時。

　【支線任務：娜莎的場券】

　【任務描述：你從異鄉慕名而來，想要觀賞小丑雜技團的傳奇演出，快從虛榮的小娜莎手里拿到場券吧！未達夢想的旅行者只能以死謝罪了】

　【任務需求：雜技團場券（0/1）】

　【任務時限：5月31日下午6點之前】

　【任務獎勵：積分 x100】

　“我從來不玩游戲，為什麼會被選為玩家……”

　說話的年輕穿著職業套，妝容得，看起來像個英白領，但說話的聲音是抖的，帶著哭泣之后強忍的鼻音。

　另一位年輕男個子很高，一黑的機車服，手上拿著摘下來的頭盔，黑發略凌，像是剛從什麼賽場上下來一樣。

　“進副本前，我所在的環山賽道正好被方舟覆蓋了，很可能和這有關。”

　他看起來也不算鎮定，但還是紳士地撐住了白領的胳膊，防止倒在地。

　白領竭力克制自己的抖，點點頭：“我就職的公司，也位于方舟的途徑軌道上。”

　“手機完全沒有信號，我們無力抗衡游戲，跟著系統說明完副本任務才有回去的希。”機車服分析道，“按照任務的倒計時算，現在是5月28日的下午5點多，這個副本里一共有七名玩家，我們三個人起碼要搞到3張場券。”

　沒有一個人會愚蠢地選擇逃離，因為整個小鎮的外圍都被濃濃的灰霧包裹，簡單暴地劃分了副本區域，誰也不想嘗試進未知而詭異的濃霧里。

　白領在機車服的態度下冷靜下來：“任務所說的娜莎也許是售票員，但我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不論是這里的貨幣還是積分。”

　終于站直了子：“我陳枝，是個算師，【力量】和【速度】都不行，但【知識】有70——我能賺錢。”

　在陌生的歐洲城鎮背景下，遠比男可能遇到危險，陳枝這是在向他們表明的誠意和價值。

　“這麼高？！”一旁咬指甲的八眉頓時發出了學渣的聲音。

　他的八字眉瞬間慫拉下來，愁眉苦臉地叭叭叭：“我也就【速度】高點，但也只有50多……而且我大學測績也就一般，不知道這個游戲怎麼計算數值的。你們可以我八眉，是個游戲up主，希這個舊神游戲真是游戲，這樣我還比較有用……”

　“我是顧洵，一個業余賽車好者。”機車服簡短地說。

　顧洵并沒有說他的正式職業，但陳枝和八眉都沒有追問的意思，因為顧洵一看就是他們中的力量擔當，他們關鍵時刻很可能都要靠他。

　等顧洵報了他的數值——果然，【力量】高達71。

　三個人結了暫時的同盟，他們在小鎮的口等了一會，卻一直沒有等到新的玩家出現。

　“玩家的刷新地點可能不一樣。”他們猜測，只好先往城鎮里面走去。

　出乎玩家意料的是，這座鋪滿了紅地磚的城鎮看起來平和而溫暖，人來人往，臨近晚餐時間，大街小巷里彌漫著香噴噴的氣味，與城外詭異的灰霧形鮮明對比。

　唯一讓他們覺得不適的是，城里有很多很多小丑元素：

　小孩的手上舉著歪歪扭扭的小丑玩偶，玩偶的角裂著大大的紅笑容，左眼眼周涂著深藍的菱形油彩，一下還能發出“唧唧”的笑聲。

　皮革店的伙計正在敲敲打打做小丑的紅鼻子，旁的籃筐里堆了一堆猩紅的皮革小球。

　還有面包店的老板娘……

　“噢，遠道而來的旅行者。”

　面包店胖乎乎的老板娘把手在圍上了面，非常熱。對于三人堪稱奇裝異服的打扮、古怪的發瞳，仿佛視而不見。

　八眉瞟了眼老板娘之前在的面團——面團組了碩大的小丑笑臉形狀——小丑的眼睛仿佛在直勾勾地看著他……八眉忍不住了胳膊。

　“你們一定是慕名而來、想看小丑雜技團表演的吧？”老板娘語調夸張，笑容也很夸張，“哎呀你們可是來對了！這種連貴族都贊不絕口的雜技團一般只會在大城市巡演呢，票價也得往上翻個幾翻。”

　顧洵和陳枝對視了一眼。

　他們發現自己能直接聽懂NPC們的話，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將聲音轉化信息送到腦子里，沒有語言障礙。

　陳枝嘗試開口：“您可猜對了，我們趕了好久的路，不知道還有沒有場券可以買到？”

　“噢……那可得問小娜莎。”

　提到“娜莎”這個名字，老板娘的語氣很古怪，笑容也因此收斂了點。但之前實在笑得太夸張，于是這種收斂顯得僵直而古怪，像發條卡殼的木偶。

　“只有售票員手里有場券，只是很難買，賣給我們這些鄰居的時候都加了價呢。”

　關鍵NPC的線索！八眉努力忽視心底的覺，為喜人的任務進度歡呼。

　但老板娘的下一句話：“昨天問的時候說已經賣完了。”

　八眉倒吸一口涼氣。

　“但我想，手里一定還著幾張……這個時間點售票亭應該快關門了，你們可以去家門口等等看。”

　八眉回暖。

　“——只要你們出得起價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