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人

向葵·文

2021.3.15

第一章

后來，說我手勁可真大。

——《陸翀自我攻略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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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仲夏，晌午過后，日頭依舊毒辣，雁衡山中的蟬鳴聲嚷得人心煩。

“砰砰砰——”

深山中，老舊的木門隨著敲門聲哐當哐當劇烈搖晃。

曹婆子抬手過額頭的汗珠，提穩另一只手里的食盒，忍不住嘀咕了幾句埋怨的話。

中午食肆客多，曹婆子做完手里的活計還沒顧上用餐，又被掌柜派了個送餐的活計。

頂著烈日，走了半個多時辰的山路，這會兒又累又，等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曹婆子有些不耐煩，平日只要將食盒放到門口，次日來取便好，但今日得了掌柜的吩咐，有事同里頭的人商量。

盯著閉的門看了幾息，把食盒放置腳邊，甩了甩手，一邊敲門一邊開口大聲喊道：“蘇姑娘！”

恰在此時，門終于有了靜，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只聽“吱呀”一聲，木門從里慢慢打開。

木門只拉開三寸，門中緩緩地出了一雙漂亮的眉眼。

曹婆子拍門的手一頓，看著面前這雙潤清澈的眼睛，嚨卡了一下，到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語氣依舊不好，道：“蘇姑娘忙什麼呢？等了您半響。”

蘇纓瞳孔微，有些驚慌又有些愧疚，一邊打開門一邊輕聲道歉：“婆婆，對不起，我，我……”

氣息不平，剛才應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蘇櫻生得好，嘉年，帶著些孩子氣的小巧圓潤的臉蛋上有一雙清澈純粹的小鹿眼，就像是藏在幽林深的鹿又像是意外墜凡塵的小靈。

及腰的青只編一的麻花辮垂在腦后，但這會兒已經有些散，鬢角潤，碎發糟糟地粘在的額間，上淺綠的領寬袍也不知從哪兒沾了泥土污漬。

總之現在這幅形容著實狼狽。

曹婆子是雁衡山山下的食肆新招的打雜的，才做了半個月，對食肆里的生意只知道個大概，但蘇姑娘的事卻知道不。

這蘇姑娘原是家千金，不知在家中犯了什麼事，把打發到這山中，獨居在這小別院中，而且一住就是十年。

曹婆子聽說早些年蘇家還有人來探，這幾年也漸漸沒了影，只每半年遣個仆人來一趟給們食肆送蘇姑娘的伙食錢。

除此之外，便是不聞不問，蘇姑娘邊也只留有一個老嬤嬤伺候。

更可憐的是那老嬤嬤年紀大了，幾天前也去世了。

沒人照料，也難怪弄得這般狼狽，曹婆子想到家里的小孫，心想十年前蘇姑娘也才六七歲，還是個孩，能犯什麼事。

擺擺手，消了氣，忍不住多說了句：“姑娘還是早些給家里去信，接你回府，再怎麼著，也不能讓你一個人住山里。”

蘇纓眨眨眼，忽然彎，笑瞇瞇地點點頭：“誒！”

這一笑，平白讓人心，曹婆子嘆氣，也不知家人如何忍心，把個水靈靈的姑娘就這樣丟山里了，彎腰提起食盒遞給蘇纓：“姑娘拿好。”

蘇纓看著食盒，垂在側的手指了，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后院中發出一道東西墜落的聲響，靜極大。

“哎呦！”曹婆子了一驚，“里面怎麼了！”

探頭往院里瞧。

蘇纓想到后院的東西，心中一：“許是什麼東西掉了，不妨事！”

“那姑娘你快回去看看罷！我先回了！”曹婆子點點頭，就要走。

“嗯嗯，謝謝婆婆。”蘇纓眼睛彎彎，笑起來煞是好看，語氣真誠，好像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曹婆子還沒被人這般鄭重其事的道過謝，老臉一紅，嘟噥一聲，帶著一抹笑離開了。

曹婆子笑了半路，走到半山腰，才想起掌柜讓說的重要之事還未說！

直到曹婆子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了，蘇纓才轉往回走。

合起門，四周一靜，蘇纓看著空，毫無人氣的庭院，慢慢地收起了笑，低下頭，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蘇纓糟糟的小腦袋上像是頂著一團烏云，整個人都蔫噠噠的，發了一會兒呆，不知想到什麼，抬頭看向烈，眼睛猛地酸痛，好像這一刻才活過來了。

烈日烘烤，蘇纓深吸一口氣，眼睛，抬手間，出左手手腕上的紅編繩，慢吞吞地穿過院中的石子小路往屋里走。

這說是別院，但更像一個農莊，一進的小院落，一半堆放著柴火，另一半種了些尋常可見的蔬菜。

秋嬤嬤說這些柴火能用到明年，秋嬤嬤說若是的厲害，邊又沒有吃食，可以燙些蔬菜墊墊肚子，秋嬤嬤還說……

想秋嬤嬤了。

蘇纓直到現在還不愿意相信，再一次被人拋下了。

蘇纓心臟一，垂下眼睫，指尖門邊輕輕往里推開，一只腳剛進門檻，一濃重的腥味撲面而來。

蘇纓來不及抬眸，眼前一花，一力道拉扯，重重地摔向了門框。

好痛！

背脊疼，蘇纓控制不住的渾發，眼淚奪眶而出，腔像被的一眾大山著，令人心驚的腥味縈繞鼻息，張著，卻沒有呼救。

一只沾滿漬的大掌鎖住了細弱的脖頸。

“別，別！”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蘇纓耳邊響起。

蘇纓手指下意識地抬起上嚨上那只大掌，手黏，炎炎烈日中一寒氣從背脊竄出。

頭眼昏花，淚眼朦朧中蘇纓恍惚瞧見了一張異常俊的臉龐，腦袋中的嗡鳴聲漸消，聽見了男人兇狠狠地說：“想活命就老實點！”

后背疼痛緩和，蘇纓艱難地輕，聞言，呼吸微停，閉上眼睛，只剩下纖長的睫輕輕抖。

小屋寂靜，只余男人重的氣息聲和的水滴聲。

陸翀將削瘦的小姑娘圈在膛和木門之中，姿勢親，他目盯著蒼白的小臉，深鎖的劍眉微松，心中滿意，乖！

陸翀瞥了眼蓋在自己手背上的白小手，輕呵一聲，放松了指腹的力道，拉開兩人的距離。

腹部傷口的疼痛加劇，陸翀薄泛白，額頭布滿汗珠，剛剛挾持已經用盡他最后的力氣，意識逐漸渙散，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到他挪開手掌的那一刻，掌下那脆弱的脖頸急吼吼地湊了過來。

陸翀眼里閃過錯愕。

蘇纓細長白皙的皮沾滿污,卻詭異地帶著一凌的，腹部又往外涌出鮮，陸翀黑眸微瞇，神志消失前，飛快地攥住的手腕。

蘇纓閉著眼睛，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窒息就隨著陸翀的下墜，跪倒在地。

蘇纓愣愣地看著直躺在地面上的無聲無息的男人，腦袋發懵，張張，咳嗽了一聲。

的悶疼提醒，還活著，心中微微憾，嘆了口氣，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小心斟酌，輕聲開口：“你，你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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