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常州府的桃花開得正濃。
大街小巷隨可見枝頭上簇攢在一起的花瓣,或紅或或白等澤,開得煌煌焃焃,難得一見的盛景,每年桃花盛開之時,不知吸引了多文人客專門前往常州府,只為欣賞那難得的千種桃花風。
曲家是常州府的名門族之一,曲府祖宅位于常州府平安巷,巷子口生長了兩株紫葉碧桃花,每到春天時,桃花開了滿滿一樹,當春風吹過,艷紅的花瓣隨風紛紛跌落,滿巷子都是桃花瓣,更添幾分風趣。
在這難得的春明的日子里,平安巷的曲家三房卻有些愁云慘霧,伺候的丫鬟婆子們也比平時小心了幾分,個個斂眉信目,做事也比平時利索了幾分。
一名穿著月白繡翠竹刻褙子、約模十歲出頭的帶著丫鬟碧春走過開滿了桃花的院子,鑲著寶相紋襕邊的裾拖曳而過,仿佛一道優的切割線,切破了那漫天的桃紅,讓從東院的回廊走來的曲家大太太看得滿目驚艷,也不知是驚艷于那桃花春風下清麗絕倫的麗,還是驚艷于漫天桃紅中的那人的風姿。
“瀲丫頭。”
院中行走的聽到聲音,偏首凝過來,掌大的小臉,盈盈如水的翦眸,眼線微微上挑,無辜中又添了幾分艷,潤澤如玉,雖然神清淡,桃般的菱嚴肅地抿著,卻因妙的五和纖如柳的姿,使其看起來弱質纖纖,讓人心生憐惜。
曲家是常州府族,住在平安巷的曲家嫡支共有四房,四房又有五位小姐,皆是生慣養長大的,春蘭秋各有千秋,其中又數三房的四小姐曲瀲最為出,繼承了其母季氏的貌不說,甚至更勝一籌,宛若那觀音座下的玉一般,小小年紀,便有著過人的風姿儀貌,長大后更難以想象。
曲大太太慣喜歡可漂亮的孩子,看到走在花下的曲瀲因那春風吹過的桃花更添幾分麗,不免也歡喜幾分,笑著走了過來。
曲瀲看到走來的曲大太太,忙帶著丫鬟上前行禮,“見過大伯母。”
曲大太太上前扶住,笑道:“幾日不見,你看著清瘦了許多,可是沁丫頭的病還沒好?”
曲瀲低聲道:“嗯,姐姐還是一直迷迷糊糊的,時睡時醒,我很擔心。”
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聲音糯糯的,睜著一雙會說話般的大眼睛看人時,水潤潤的,仿佛大聲一點就會嚇著,讓人不免又心憐幾分。
曲大太太的臉,見神有些憔悴,便知道是照顧生病的姐姐之故,溫聲道:“不用擔心,沁丫頭是個有福氣的,你母親又誠心誠意地燒香拜佛,佛祖定會保佑的。”
前些日子,三房的曲沁和堂姐妹們去劃船時,不小心落了水,雖然及時救上來了,可因為了寒,當夜便發起高燒來。原本以為吃幾副藥,退燒就好了,可是偏偏高燒是退了,可是人卻變得迷迷登登的,滿胡話,一直發著低燒不見好,將曲家的人都嚇壞了。
直到現在,曲沁雖然不再說胡話,可是人還糊涂著,依然躺在床上,時睡時醒,并未見好轉,可將曲三太太季氏給嚇壞了,天天都去小佛堂燒香拜佛,虔誠地祈求佛祖保佑曲沁快點好。
對于季氏,曲大太太對真是沒話可說。
季氏并非曲三老爺的原配,而是填房。
曲三老爺的原配是京城平候府駱家的兒,卻不想生長曲沁時難產而亡,等曲三老爺給原配妻子守了一年孝后,見曲沁沒人照顧,駱家又強勢,便續娶了季氏。
季氏是常州府人,是沒落的宦世家所出的小姐,曲三老爺能相中,也是看在格溫順和,想來會善待前頭夫人所出的兒。季氏嫁過來后,待曲沁確實好得沒話說,甚至在生下兒曲瀲和兒子曲湙后,依然沒有偏頗。
可壞就壞在這子也太過順了,遇事沒個主見,只會哭。特別是八年前曲三老爺去世后,季氏更沒了主張,只想守著三個兒過日子。
如今曲沁生病,季氏不是天天哭,就是天天燒香拜佛,弄得整個三房煙薰繚繞,整得就像個小寺廟一樣,讓人看了直嘆氣。
曲大太太今兒過來,也是來看看季氏如何了,就怕曲沁不好,讓將眼睛都哭瞎了。
曲瀲對曲大太太的話不置可否,但還是謝了,問道:“大伯母是來尋娘親的麼?”
“是的,聽說沁丫頭的病反反復復的,我有些擔心你娘……”頓了一下,又道:“順便也來看看沁丫頭如何了,老夫人一早也叨念著。”說著,微微嘆息了一聲。
曲瀲聽明白了曲大太太未完的話,知道自己娘親就是那子,并未覺得如何丟臉,不過仍是謝了一翻,方才和一起去了母親居住的桃安居。
很快便到了桃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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