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初升，蕭府。

李修涯帶著胡巖上門。

“在下李修涯，求見蕭家蕭老太爺，煩請通報。”

門衛看了李修涯一眼，躬道：“請先生稍待，小人這就去稟告。”

門衛稱的是先生而非公子，想必是清楚李修涯的份，果然世家大族，便是這小小的門房也有些許見識。

李修涯笑了笑，仰頭看著蕭府大門。

院子倒是極大，裝飾卻不見華麗，只是其中韻味深遠厚重，可見是經過心設計的。

不一會兒，家丁來報，請李修涯兩人進。

家丁引著兩人穿過回廊，來到正廳。

正廳上倒是沒有旁人，只有蕭老太爺一人在。

“晚輩李修涯，見過蕭老太爺。”

蕭衡雙搖微閉，聞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拿著手杖的手微微抬了下，算是回了禮。

“李先生大駕臨，蕭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李修涯笑道：“老太爺客氣了，在下是晚輩，當不得老太爺如今稱呼。”

蕭衡輕聲道：“李先生乃是老君的首徒，蕭某豈可失禮？”

“晚輩畢竟年，老太爺是長輩，晚輩前來拜見，長輩怎麼算是失禮呢？”

蕭衡睜開眼看了一眼李修涯，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李先生，請坐。”

“謝過老太爺。”

李修涯坐下，便對旁胡巖道：“胡巖，你去院外等候吧，我有事跟老太爺說。”

胡巖點了點頭，轉離去。

“聽聞李先生一向是謝絕門客，老夫也曾送上拜帖，卻進不得你李府的大門，如今李先生親自上門，卻不知有何事啊？”

這倒是真的，蕭家與聶含山也算是有幾分親近，做為聶含山勢力一方，自然也想與李修涯多多親近。

不過李修涯是來者一律拒絕，蕭府的拜帖也不曾進得李修涯家的大門。

為此蕭衡也不在意，蕭家雖有意親近聶含山，但是聶含山與世家卻不愿糾纏過深，蕭衡心里清楚，所以如今這個局面，也不僅僅是因為李修涯與蕭家的面。

而是蕭衡本就有了改變的想法。

既然聶含山靠不住，那就去找一個能夠帶來利益的強大盟友。

李康正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李修涯故作驚訝道：“怎麼蕭府也曾派人前來嗎？在下竟是不知道，許是在下疏忽，讓下面人將來客一律攔在外門，卻不知道也將蕭府的人一并攔下，怠慢了，怠慢了，還請老太爺恕罪。”

蕭衡呵呵笑道：“無妨，李先生名聲在外，來客自然絡繹不絕，想必李先生此舉，也是為了清凈，也好潛心研究學問。”

李修涯拱手道：“老太爺能理解，在下真是激莫名。”

蕭衡問道：“老夫問李先生呢，李先生還沒說今日上門有何事呢，老夫想，先生總不會大清早的只是來拜候老夫吧？”

李修涯神一肅，起道：“在下此來，是想求見蕭凝小姐，老太爺怕是不知，在下與蕭凝小姐在姑蘇便是好友，又在衛國患難與共，前些日子凝小姐請在下試作一首詩詞，不過在下當時有事，便說是日后做好了送到府上，今日正是特地上前來送詩的。”

蕭衡聞言笑道：“哦，是嗎？李先生的詩，老夫倒是很有興趣見識一番，若是先生不介意，能不能先給老夫念來聽聽？”

李修涯搖頭道：“還請老太爺理解，此詩乃是送給蕭小姐的，老太爺雖然是蕭小姐的長輩，卻也是不能。”

“這麼說，老夫想看這首詩，還得去問凝咯？”

“正是。”

蕭衡哈哈大笑起來：“先生倒是有些手段，老夫對此詩著實好奇，也罷，凝雖然未出閣，但也不算見不得人，見上一面也無妨。”

蕭衡卻想看看李修涯耍的什麼花招。

李修涯聞言一喜，躬拜道：“多謝太爺。”

不一會，蕭長風帶著蕭凝來到。

“公子。”

“凝。”

兩人見面，自然激。

蕭衡笑道：“凝來了，怎麼不給爺爺見禮啊？”

蕭凝恭敬道：“見過爺爺。”

“嗯。”

蕭衡看向李修涯，卻見李修涯一直與蕭凝眉目傳，心中不喜。

“凝啊，你來得正好，昨日爺爺已經與鄭貴妃商量好了，今日便會有禮部員上門，你做好準備，與爺爺一起迎接，來日凝便是皇子妃，就是爺爺見了凝也得行禮啊。”

蕭凝冷冷道：“凝不嫁。”

“你說什麼？”

蕭凝看向蕭衡，鄭重道：“凝說，不嫁。”

蕭衡拍了拍旁茶座，怒道：“放肆。”

蕭凝眼神堅定，毫不相讓。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長輩做主，你父親不在，便是爺爺做主，豈是你說不嫁就不嫁的？”

蕭凝并未說話，只是倔強的看著蕭衡。

蕭衡喝道：“當著李先生的面，你豈能胡說，讓人看了笑話。”

蕭凝道：“若是爺爺勉強凝嫁給四皇子，那蕭家的笑話就不遠了。”

蕭長風拉了拉蕭凝，低聲道：“不許無禮。”

蕭衡指著蕭凝，氣得渾發抖。

“看來你父親沒有將你好，也罷，反正親事定下也還要一段時間親，就讓爺爺好好管教你，莫再白白丟了我蕭家臉面。”

李修涯見蕭凝與蕭衡犯沖，連忙道：“老太爺息怒，凝年無知，或有些許叛逆，只要好好管教便可以了。”

蕭衡看向李修涯，怒氣漸消，緩和道：“讓先生看笑話了，不過先生雖然素有才名聲，可是年紀比起凝還要小半分，說出這等話，倒是讓老夫有些汗了。”

李修涯笑道：“老太爺客氣了。”

“對了，先生不是說給凝送詩來了嗎？既然凝也到了，便請先生念來，老夫也好見識一下。”

蕭凝看向李修涯，眼神之中著疑，李修涯回給一個安定的眼神。

“既然老太爺有興趣，那在下也不藏著掖著了，還請老太爺斧正。”

李修涯從懷中掏出請賀知書親筆寫下的詩稿，沉念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銷魂。相思相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只是一句，蕭凝子微，整顆心兒便懸了起來，眼眶微微潤，那是與意。

李修涯念著，與蕭凝四目相對，對微微一笑，便是心安。

蕭衡與蕭長風聽完，先是微微點頭，李修涯的才華倒是沒有浪得虛名。

得了詩中意義，蕭衡卻是怒道：“李先生，老夫敬你是先生，如何寫得這種詩浪詞與凝這個未出嫁的兒家？”

李修涯笑道：“詩詞一道，卻是仁者見仁，怎麼老太爺認為這是首詩嗎？”

蕭衡哼道：“老夫無意與先生爭論此事，既然先生詩也送到了，便請吧，恕我蕭府不招待了。”

李修涯正要說話，外面家丁稟告。

“啟稟太爺，謝府謝心忌攜禮部侍郎求見。”

蕭衡眉頭微挑，看向李修涯。

李修涯與蕭凝則是深深憂慮。

“快請。”

“是。”

蕭衡道：“既然李先生在此，也正好做個見證，蕭家即將與四皇子結親，凝將要嫁給四皇子，先生作為凝的好友，自然應該知曉。”

這邊謝心忌帶著幾人來到。

“在下謝心忌，四皇子所托求見蕭老太爺。”

謝心忌風風火火的拜道。

蕭衡喜笑開，虛扶了一下。

“早就聽說謝公子是四皇子的左膀右臂，此等大事，有謝公子出面，可見四皇子重視。”

謝心忌笑道：“蕭家何等威，豈敢不重視？若非不合適，四皇子甚至想親自來的，在下臨來前殿下還特地吩咐在下向老太爺告罪。”

“四皇子真是客氣了。”

謝心忌這才看到旁的李修涯，故作驚訝道：“呀，妹夫啊，你怎麼在這里？”

李修涯拱手道：“大舅哥啊。”

蕭衡也故作疑問道：“妹夫？怎麼謝公子與李先生還有這層關系嗎？”

謝心忌笑道：“好讓老太爺知道，李先生的夫人伊人，正是在下小妹。”

蕭衡恍然：“原來如此。”

李修涯臉微沉，謝心忌故意將此事說得明白，用意不言自明。

蕭衡問道：“對了先生，剛剛你是要說什麼？還請快些說完吧，先生也看見了，老夫還要接待貴客。”

蕭凝急忙喊了李修涯一聲。

“公子。”

李修涯笑了笑，咬牙道：“老太爺，在下與凝投意合，今日前來，也是為了提親的。”

“提親？”

眾人微微一愣，蕭衡當即怒道：“先生可別開玩笑，先生以為我蕭家是什麼地方，豈能容得先生胡言語？”

“在下不敢，確是來提親的？”

“憑什麼？僅憑一首詩嗎？先生既然有了三位妻妾，還是說先生覺得我蕭家嫡，僅僅配做先生的妾嗎？”

“在下不敢，在下并無此意。”

“并無此意？那先生是什麼意思？”

蕭衡咄咄人，李修涯手足無措，卻是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李修涯離開李府之后，一列馬車駛來。

“請問，這里就是李修涯的府上吧？”

車夫下馬問道。

家丁道：“正是，不過我家老爺是不見外客的，也不收禮，請回吧。”

車夫躬對馬車里面道：“太爺，咱們來對地方了。”

車簾被拉開，老者下了馬車。

“老夫是你們老爺的叔爺，快些去通報吧。”

家丁愣了愣，雖是懷疑，卻還是進去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