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段云朗進來，辛柚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

段云朗反應格外快:“大哥說要再溫一會兒書，咱們不管他，先回去。”

“好。”

見辛柚答應，段云朗松口氣，回去的路上嘆道:“青表妹，我都聽說了，前幾日竟然有人縱火，開書局這麼難啊！”

辛柚挑著車窗簾，對騎馬走在一旁的年笑了笑:“讀書也很難啊。”

聽到這個話題，段云朗立時皺了臉，想著馬上要來的月考唉聲嘆氣起來。

“二公子、表姑娘回來了。”隨著通稟，二人走進如意堂。

老夫人見外孫與孫兒一起回來的，面上帶了笑意，本來要說的話也暫時了下去。

“青青，來外祖母邊坐。”

辛柚邊含笑走到老夫人旁坐下，全然看不出祖孫二人前些日子的不愉快。

“一個人在外邊吃住可習慣？”

“勞外祖母惦記，一切都好。”

如此問了一通，辛柚再去二太太朱氏的院子給朱氏請了安，這才回了晚晴居。

晚晴居靜悄悄，明明離開沒多久，卻有種空寂的覺。

這覺，隨著小蓮一聲喊被打破:“姑娘回來了。”

王媽媽和李嬤嬤兩個仆婦快步走了出來，齊齊向辛柚行禮:“姑娘。”

小蓮納悶:“含雪呢？”

王媽媽小心翼翼道:“前兩日含雪調去了老夫人院子。”

“呦，這是走運了，竟被老夫人看中了。”

聽出小蓮語氣中的諷刺，王媽媽不吭聲了。

“聽說是老子娘求了管人事調配的楊管事。”這一次開口的是李嬤嬤。

辛柚不由看了李嬤嬤一眼。

還記得畫面中那雙掐住小蓮脖子的手。這個李嬤嬤是喬氏的人，隨著喬氏被休，喬氏在卿府的勢利土崩瓦解，留在晚晴居的李嬤嬤更了不起眼的存在。

李嬤嬤這番回話，倒是讓辛柚覺得有意思。

本來要害小蓮的人，卻傳遞了向靠攏之意。人的選擇，果然是會變化的。

小蓮聽了撇:“還真是有本事——”

“人往高走。”辛柚淡淡說一句，抬腳往屋里走去。

小蓮沒有跟進去，而是拿出鑰匙開了當做庫房的那間屋子的門，清點了一下東西。

這些留下的東西也值不錢呢。以后回來一次就清點一次，省得讓人惦記。

快到中午時，如意堂送來消息，午飯一起在如意堂吃。

辛柚略一收拾出了門，路上遇到了明顯在等的三姑娘段云靈。

“青表姐，這幾日在書局怎麼樣？”

“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不過都解決了。”

段云靈面赧然:“我本想去看看你的，祖母說大姐、二姐不像話，讓我規矩點出門。”

提到段云華，段云靈眨眨眼，小聲道:“自打二姐被罰跪祠堂，祖母就不許出院門了，今日青表姐應該也見不到。”

辛柚對會不會見到段云華毫不放在心上，表姐妹隨意聊著到了如意堂。

午飯擺在廳中，老夫人、段卿、朱氏母、段云辰與段云朗兩兄弟，再就是辛柚和段云靈，人就齊了，二老爺段文柏今日有事不在府中。

吃飯時大家都沒有言語，等飯后喝著茶水，老夫人就問起話來。

“辰兒、朗兒，這些日子功課怎麼樣？”

段云辰一臉淡然:“勞祖母惦念，功課還好。”

段云朗就心虛多了，干笑著說了聲也還好。

老夫人睨他一眼:“每次都和你大哥一樣說還好，每次績出來就傻眼。”

段云朗猛喝一口茶，不吭聲了。

以他對祖母的了解，越說越挨訓，還是閉為妙。

老夫人重點也不在段云朗上，視線一轉看著辛柚:“青青啊，外祖母聽說書局有人縱火？”

辛柚把茶盞放下:“是有這麼回事，人已經送了，何人指使沒有查出來。”

“早就說過，經營書局可不簡單，里里外外要心的可太多了。”

辛柚微微低頭，顯出幾分乖巧:“青青現在知道了。”

老夫人角不覺上揚:“書局生意怎麼樣？”

“生意十分冷清。”

“早就說過——”

沒等老夫人勸老實回卿府的話說出來，辛柚一下子紅了眼圈:“是青青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以為這麼大一間書局，多能賺些零花，沒想到竟是虧本的，才這麼幾日就把以前攢的月錢全都填了進去。外祖母再給我一些錢吧，不然才接手的書局就要關門了。”

老夫人角的笑意一下子凝結。

段卿把茶盞一放，皺眉道:“青青，你外祖母說得沒錯，經營書局可不是簡單的事，你一個小姑娘應付不了的，還是回家來——”

辛柚委屈抿了抿:“經營書局是不簡單，可從一開始青青就沒有經營書局的錢啊，外祖母只給了我買書局的錢。”

段云朗震驚:“青表妹，你竟然沒帶著經營周轉的錢？”

段卿本就被辛柚一番話堵得沒話說，聽了侄兒這話更是氣個倒仰。

這個蠢材！

“刻板印刷、買故事、工匠工錢，各種吃用……都需要錢。”辛柚一一數著，眼著老夫人，“青青也是經歷了才知道不需要買鋪子的錢，經營也是要本錢的。”

圍桌而坐的人也都看向了老夫人。

在場還有幾個孫輩呢，老夫人到底要臉，暗吸一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問:“需要多錢？”

“我想著，五千兩定是夠了。”

老夫人手一晃，控制不住沉了臉:“青青，你年紀小對銀錢沒有數，可知五千兩是怎樣一筆巨款？”

“青青知道啊。可都花兩萬兩買書局了，若是因為沒有經營周轉的錢沒幾日就要關門，那多可惜啊，想想也會不甘心。”

聽到“不甘心”這三個字，老夫人太跳了跳，忍著心堵道:“給你支兩千兩，若還是經營不下去，就關了書局回家來。”

辛柚揚:“多謝外祖母。”

回書局的路上，小蓮著辛柚的眼神滿是崇拜:“姑娘，您太厲害了，回卿府吃了頓飯就拿回了兩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