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的手也不是白長的!”小圓圓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夏鵬飛,冷不丁冒出一句。
冷雨冷著臉麻溜地打開一樓的房門,將小圓圓拎小似地拎進了門并隨手關上。
房門關閉前,夏鵬飛兄弟倆下意識地歪著子探頭窺視,想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個冷妞的家里是個什麼樣子。
可惜冷雨作太快,兩人只看見了藍門墊和米鞋柜的一部分。
兄弟倆站在門口愣了一小下,夏鵬飛就拉起蟲蟲走向樓梯口。
夏蟲蟲扭頭抬眼,模仿冷圓圓那種小大人的語氣說:“哥哥,咱們家是沒電梯費咋地?你天天拽著我爬樓梯是為了啥……”
夏鵬飛了一下蟲蟲的小腦袋,繼續拽著他拾階而上,“三樓用什麼電梯,你這小板弱這樣,不好好鍛煉,你就廢人一個了!”
“鍛煉?像雨姐姐那樣麼?”夏蟲蟲仰頭看向夏鵬飛。
夏鵬飛不解,“哪樣?”
蟲蟲的小短跟隨著夏鵬飛的步子往樓上走,“聽圓圓說,拿沙袋當玩,每天要拳打腳踢幾百次………哥哥,聽我一句勸——往后可別去招惹,被揍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拿沙袋當玩?”夏鵬飛自行腦補畫面,聯想起場上的那一次親接,好半天冒出一句,“有點意思……”
夏鵬飛神一轉,“不過,再厲害也是生,咱們男生得保護們,這是我們的責任。”
蟲蟲聞言若有所思,“難怪媽媽不讓我欺負圓圓,說得對圓圓好點……再說,圓圓的話我都聽,有主意的!”
夏鵬飛再了一下蟲蟲的小腦袋,“瞧你那點兒出息,全聽孩子的也不好吧?最起碼你也得有點兒主見吧?”
蟲蟲了一下被夏鵬飛過的后腦勺犯難了,“哪些該聽,哪些又不該聽,聽多才合適呢?”
夏鵬飛頓時一滯,沉默了半晌,抬手用碼與指印組合解鎖打開房門,黑眸低頭看向小家伙,“這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值得你用一生的時間去琢磨………”
“切!故弄玄虛!”蟲蟲一臉不屑,低頭鉆進了家門。
……
0101里的小主人冷圓圓一進客廳就在暗紅木茶幾上拿起電視機遙控板,踢掉進門時換上的拖鞋,一屁坐上米布藝沙發并蜷進靠枕,又拽過一個大熊貓布偶抱在懷里給下當支架。
可當剛“叭”地打開電視,便被冷雨一把奪過遙控“叭”地一聲關上。
“背完兩首詩再看!”冷雨在沙發旁一小木桌上拿過《拼音版古詩三百首》,拽走冷圓圓手中的布偶,將書塞到冷圓圓手中。
“姐姐,家里家外一樣狠!比媽媽還兇!你是我親姐姐麼,讓我驗驗家庭的溫暖不行嗎?”
說是那麼說,冷圓圓還是噘著,用胖乎乎的小手翻開《拼音版古詩三百首》,扯出一枚手工葉子書簽,懶洋洋地朗讀。
“《行軍九日思長安故園》﹒岑參﹒強登高去,無人送酒來。遙憐故園,應傍戰場開——”
冷雨去屋角立式飲水機調了兩杯溫水,一杯放在圓圓面前,一杯自己輕啜。
再走近落地窗,將米窗簾拉開。泛著落日余暉的凰小區赫然映眼簾。
冷雨無心賞景,回瞄一眼已經在沙發上蜷小貓似的妹妹,喝道,“好好坐,態度端正點兒!大聲念出來——”
圓圓立即坐直了子,不耐煩地念道:“《題都城南莊》·崔護·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姐,這首詩我這個年紀學會不會太早了?”
“廢話趕背,我做飯去了。”冷雨去廚房系上圍,點火做飯……
……
“鵬飛,阿姨打電話讓你帶蟲蟲明天回飛虎區吃午飯。”夏鵬飛一進門,一位年輕姑娘就和悅地對他說道。
姑娘名蘭蘭,今年二十歲,不但有一副好材,也有一張俏臉蛋,是高考落榜進城務工的農村姑娘,經親戚介紹進夏家照顧夏鵬飛兄弟倆的生活。
“好的,蘭姐。”夏鵬飛換好鞋,先進衛生間沖了個涼。
不多時,夏鵬飛裹了件白睡袍再進客廳,往沙發上一躺,斜眼瞧著沙發一旁看《梓虛兒畫報》的夏蟲蟲,“蟲蟲,遙控。”
“自己沒長手啊?”蟲蟲斜睨夏鵬飛一眼,但還是起慢騰騰去電視柜上把遙控拿起來,回朝鵬飛劈頭砸了過去,“懶死你算了!”
“我這兩天開運會,能量消耗太大,”夏鵬飛一手就穩穩接住,又朝另一個方向點了點,“再給我倒杯茶,鐵觀音,特濃。”
“我………”蟲蟲無語問蒼天,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離家出走。
“還是我來吧,他太小了可別燙著。飯菜都弄好了,要不要吃飯先?”蘭蘭跑過來,纖白的手輕輕接過夏蟲蟲手中的杯子……空氣里浮著一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
“還是蘭姐疼我,哥哥最壞了,天天待我。”夏蟲蟲倚著小仙姐姐撒。
夏鵬飛忽然想起一件事,趕放下遙控站起說:“吃飯吃飯,吃完飯我還得去學校乒乓球活中心,同學約了我打球。”
蟲蟲一聽,咧開一笑,“我也去可以伐?”
夏鵬飛一臉嫌棄,“周末你就別煩我了,我需要獨立的空間,你找你的小朋友去。”
蟲蟲無奈之下只好說:“那我去找圓圓玩游戲。”
夏鵬飛擺出個六親不認的表,“只要不纏著我,你找誰找誰去。”
蟲蟲好不窩火,“你是我親哥麼?陪我一下你會死嗎?人家雨姐姐走哪里都帶上圓圓!”
夏鵬飛不理蟲蟲,抬腳進了飯廳,拿起筷子就大口起了飯。
五分鐘不到夏鵬飛就放下筷子,再風風火火去臥室了睡袍,套上一純黑品牌運裝晃出了門。
夏鵬飛三步兩步奔到單元門口,正要開門時,單元門卻自行彈開了。
一位穿白底碎花連的中年子走了進來,抬眼見是夏鵬飛,冷哼一聲就移開視線。
夏鵬飛畢恭畢敬地打招呼:“林阿姨好!”
林婉如,雖已年屆四十,卻是風韻猶存,從其致的五和清瘦的面容中,依稀可以看出冷雨姐妹的某些特質。
林婉如充耳不聞,完全拿夏鵬飛當空氣,冷著臉從夏鵬飛前繞過,抬手打開了0101的房門。
夏鵬飛沖著林婉如的背影停頓片刻,搖頭離去。
如果有人說這母倆不是親生的,打死他他也不肯信……
“媽媽回來啦!”小圓圓正在心里強烈指責冷雨,一見林婉如進門就飛過來,親熱地往林婉如大上一撲,“媽媽,抱抱!”
“邊兒去,媽媽著急有事呢。你還小嗎,你再過幾天就五歲了!”林婉如完全不解風,揚手推開小圓圓,急匆匆進了主臥。
林婉如再出來時,小圓圓挽著林婉如的手開始告狀,“媽媽,姐姐兇我!”
“一定是你不聽話才兇你。是不是沒學習就去看電視了?”林婉如見小圓圓不吱聲了,虎下臉,“從今往后,不但要每天背兩首古詩,還得每天學英語,讓姐姐教你。雨,我走了——”
冷雨端著碗從廚房里出來,清澈的眸里全是不舍,“媽媽又要走啊,飯菜都好了,吃點兒再走哩?”
“不了,我就回來拿一下證件。可能短時間都不回來了。雨啊……辛苦你了,你要上學又要家務,還得照看圓圓。圓圓如果不聽話,你就!”
話說著,林婉如已經在穿鞋了。
十天半月難得見上一面的親媽,見到五歲小兒不親親抱抱舉高高不說,還要讓姐姐隨便,這明明是惡毒后媽才該干的事嘛,冷圓圓聽了心好不凄涼好不抓狂!
小圓圓懷揣一顆傷的心一溜煙沖進小房間,手捧一個相框,對著相框上穿迷彩服的帥氣男人念叨:“爸爸,你啥時回來呀?你不在的時候,那倆只母豹總欺負我!”
這時,大母豹在客廳喊話:“圓圓,媽媽要走了,你得記住,不許和夏家的人一起玩,要聽姐姐的話,聽見沒有?”
冷圓圓煩躁地一跺腳,大聲嚷嚷:“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我就要跟蟲蟲玩!”
林婉如聞言把聲音抬高了八度,“信不信給你來個皮帶炒?”
冷圓圓賭氣,“你打呀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
林婉如轉鞋都不就朝冷圓圓的房門口走來,冷圓圓來不及撥門閂,趕用小圓將門死命抵住。
林婉如在門口站了一下也沒推門,丟下一句“下次回來我再收拾你”便走了。
冷圓圓聽見關門的聲音,趕扔下相框,抱了只小圓凳,邁開小腳丫噌噌噌噌跑到臺窗前,快速爬上小圓凳,眼地看著林婉如單薄的影在院壩中出現又漸行漸遠,直至不爭氣的淚水奔涌而出,模糊了原本清晰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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