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個優勢,季莨萋有些激,如果長得與季蕊真的那麼相似的話,那三夫人那邊,完全不用擔心了,老夫人,捨不得的。
這麼想著,心底涌出了大量驚喜,前世的在季府只待了一年,倒是從沒聽到誰說過長得像季蕊,不過季蕊也離開季府十四五年了,季府的人,除了老夫人,誰又還記得的樣。
就在這時,屋裡的簾子打開,三夫人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季莨萋,一雙明的丹眼登時笑得瞇了起來,後的丫鬟手裡還抱著個的小娃,那想必就是三房唯一的兒,七小姐季桃憐了。
“五丫頭來了,來給老夫人請安嗎,這麼多丫頭裡,就屬你就最有孝心了。”三夫人笑著道。
季莨萋也一笑,清的笑容裡,著一抹稚氣,“三嬸說的哪裡話,孝敬祖母,本來就是應該的。”
三夫人是越看越滿意,恨不得將帶到房裡去慢慢說,可關鍵時刻,季桃憐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三夫人老來的,是寶貝得的,也不與季莨萋多說什麼了,親自抱著兒就走了,季莨萋看了眼的背影,淡漠的回頭,走進房間。
裡面,老夫人正在喝茶,看到進來,平靜的臉上沒有一起伏,只淡淡的道,“你既然天天都來聽我念經,那我問問你,你懂經文的意思嗎?”
季莨萋愣了愣,而後才垂垂眸,斂下眉宇,“祖母,佛法無邊,就是大智大神的聖人,也不見得能參無邊佛法,孫認爲,佛在人心,每個人對佛法的理解,都應是不一樣的,所謂懂,其實就是反應心的一種看法罷了。”
老夫人微微一岔,沒想到隨便的一句話,這丫頭竟能給出這般解讀,每個人對佛法的理解嗎?反應心的一種看法嗎?
這孩子,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來,倒是有點慧。
“那我問你,放下屠刀立地佛,這八字,有何意義?”
季莨萋清眸一閃,眼底不知爲何涌出了前世被困冷宮的景,那個時候的,口被剜了一個大,奄奄一息的躺在冰涼的石榻,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季靨畫卻派人送來千年人蔘,含了兩個月的人蔘片,活過來了。知道,季靨畫不要死,要看著功,看著一步一步笑傲後宮,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玉凰,要看著與司蒼宇的兒子被封爲太子,看著他們一家人幸福和睦,而只能獨守冷宮,盡折磨,飽經待,在那個時候,自認爲,佛說人本善,其實,本就是人本惡。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季靨畫吃了,司蒼宇吃了,變殘破不堪,他們卻越發盈,這就是人的本。
不惡,不毒,就不活。
“孫不才,只以字面理解……”輕的嗓音混著屋裡的檀香,飄渺如絮,“所謂的屠刀,不過是屠夫謀生的工,若你放下屠刀,別人卻拿起你的屠刀,你不殺牛羊,別人卻用你的刀殺了它們……孫以爲,要想佛,至就要行善,行善的方法,就是殺了拿你屠刀的人,奪回你的屠刀,用這把刀,保護你的牛羊……祖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把刀,若是用來守護,纔是真正的佛,若是縱容別人拿起作惡,纔是犯下更大的業障!”
一番話,雖是比喻,有些繞口,但意思卻很明確。
老夫人心頭的巨浪頓時翻滾洶涌,澎湃浩大——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嗎?縱容,纔是犯下更大的業障嗎?
老夫人子一晃,霎時往旁邊倒去……
季莨萋和花媽媽嚇了一跳,幾乎同時衝上去,扶住的子,“祖母,您沒事吧?”
老夫人定定的看著,這張小臉,稚又青,眉眼之間的擔憂之,讓想到了季蕊,的兒。緩緩手,著季莨萋的臉頰,良久,不置一詞。
季莨萋也不多問,只乖乖讓著,噙著一雙溼潤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老夫人突然收回手,嘆了口氣,“我活了大半輩子,竟還沒你一個小丫頭看得通。罷了罷了。花媽媽,你去四香園一趟,告訴老大家的,明早,讓帶著府中所有眷,到我這兒來請安。”
“老夫人?”花媽媽明顯愣住了,老夫人自從將家權移給大夫人後,就像是歸山林一般,徹底不管府中的事了,甚至還厭煩這些媳婦孫天在邊打轉,這會兒,爲什麼又……
視線輕輕瞟向一邊的季莨萋,花媽媽心頭巨震,剛纔五小姐的一席話也聽到了,同樣驚駭非常,那番話,說的是佛理,五小姐卻分明一字一句的針對老夫人,牛羊就是整個整個季府,屠刀就是老夫人給大夫人的家權。
這個五小姐,纔回來不到半個月,竟然就將一切看得這番通,還能說服老夫人做下這麼重大的決定!老夫人已經年逾花甲了,早已沒了年輕時候的衝勁與烈了,也早就不願理會府裡的恩恩怨怨了。
但是現在,似乎是被五小姐說……要出山了。
呵,五小姐才只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說了老夫人,真是……真是厲害啊。
花媽媽看季莨萋的眼神,頓時從之前的欣賞,轉爲了震撼,這個娃,將來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今年不過才十二歲罷了,已經敢將念頭到老夫人頭上了,而老夫人還真就讓牽著鼻子走了,這份膽量,這份魄力,真是非比尋常。
當天下午花媽媽就去了趟四香園,傳達了老夫人的話,待走後,秦氏端坐在椅上,整張臉在屋檐的投影下,出斑駁的暗,不太清晰,卻著霾。
季莨萋沿路要回簾朗閣,路過後花園的時候,卻看到前面的花亭裡,幾個男男正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瞇了瞇眼,待看清那幾人是誰時,清的小臉頓時染上一抹雪白。
屏住呼吸,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卻盯著那被司蒼序擋住芒,斂冷肅的俊男子。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堅毅沉默的表,墨黑的眸子裡含著涼薄的緒,他僅是坐在司蒼序旁邊,攝人的風華已經展無疑,儘管,那或許並不是他的本意,他素來就是個在熱鬧場所低調沉默的人。
而這個人,赫然就是五皇子,司蒼宇。
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攥住,指甲陷進掌心,卻麻木的連疼痛的知覺都沒有了。耳邊,回想起前世,季靨畫明張揚的笑,“五妹妹,五皇子雖說地位尷尬,但到底是皇子,而且神俊朗,斂穩重,你如今有傷在,母親不願委屈你與他人爲妾,五皇子,已是最好的人選了,你好好考慮一下。”
那一晚,夜不能寐,毀容的痛,和即將嫁給一個陌生人的害怕,讓一整晚不能安枕,可最後,還是嫁給了他,只因爲,廢黜皇子對殘庶,這配對,太合適了。
房花燭,他揭開紅紗,看的目,平淡如水,那夜,他說,“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被家人拋棄的可憐蟲,往後,我們就好好過吧,我能承諾你的不多,給不了你富貴,給不了你榮華,但至,我能給你真心。”
這是季莨萋聽過最麗的話,以爲,比起榮華富貴,真心,纔是最難能可貴的,所以爲了他付出的“心”,也將自己無保留的奉獻,那時候的還不知道,陷阱早已布好,只等乖乖的跳下去,他收籠時,已一生一世,再也逃不掉了。
連心都能束縛的牢籠,司蒼宇給予的牢籠,每每想到那一刻,季莨萋就恨不得掐死自己,是多麼愚蠢,多麼可悲,悲哀到,被他掏心掏肺,用來救他的真命天時,才恍悟,自己居然糊塗了一輩子。
深吸一口氣,斂去脣邊的恨意,直到手指慢慢有溫度了,四肢再度恢復意識,才沉了沉眸,轉,準備離去。
“那不是五姐姐嗎?”刺耳的聲響起。
季莨萋回頭,就看到季恬羽笑瞇瞇的站起來,轉對招招手,“五姐姐快過來,哪有見了人不打招呼的。”
一時間,亭的人都看了過來,季莨萋嘆了口氣,慢慢走過去,一過去,季恬羽就熱的跑過來,挽著的胳膊,活潑又大方對在場的兩位男子道,“三皇子、五皇子,趙公子,這位是我的五姐姐。”
三位男子不約而同的看向季莨萋,其中司蒼宇淡淡的,司蒼序眼底閃過一微妙,而趙青鈺則挑了挑眉,狐疑的問,“季府還有位五小姐?我來了季府幾十次,倒是從沒聽說過。”
季靨畫笑了一下,一雙眸看向趙青鈺,兩排長長的睫如兩把小扇子,輕輕晃,泛出盈盈的飄渺,看的趙青鈺心曠神怡的。“趙世兄有所不知,我這位五妹妹從小子不好,父親便將送到汝城安病,近些日子才接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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