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潯連忙應下,又想著既然人到了家門口,還是專門來送藥,不請人屋說不過去,“王爺可要進去喝杯茶?”
越是殷勤,越顯得古怪,傅玦莫測的打量,片刻道:“不必了,還有公務要忙,這就走了。”
戚潯一聽暗暗松了口氣,可這細微的神被傅玦看在眼底,當下一口郁氣梗在心頭,合著不但答話時耍頭,連這邀請之語都是言不由衷。
他又掃了一眼戚潯手中糕點,吩咐林巍,“回王府。”
林巍連忙調轉馬頭,戚潯在旁道:“多謝王爺親自過來送藥,卑職明日一定早早的到刑部衙門。”
傅玦沒理他,簾絡一放,馬車很快消失在了長街盡頭。
戚潯自己心虛,雖覺傅玦有些古怪,卻無暇深思,待進了院門,長長的松了口氣,幸好傅玦只是剛來,若來的早了,還真不知如何解釋!
……
回了王府,傅玦帶著林巍在書房說話,“上次讓你查的鋪子查的如何?”
“沒有什麼異常。”林巍奇怪的道:“鋪子的主人是老兩口,都年過半百了,男主人張赟,主人姓賀,是四年前開的糕點鋪子,賣的糕點也不算金貴,但因味道不錯,在城南那幾條街上也算小有名氣,他們口音都是本地人。”
傅玦若有所思,林巍道:“戚姑娘京已經快五年了,總會在京城結識些人,這老倆口是不是戚姑娘后來認識的?不過這二人沒攤過什麼案子。”
傅玦搖頭,“暫不必查了。”
林巍有些不著頭腦,只好就此作罷。
第二日一早,傅玦便到了刑部衙門,可萬萬想不到,還有個比他更早的,戚潯等在后院中庭,正在與一個小吏說話,看到他來了,二人一同上來行禮。
傅玦邊往后堂走邊道:“來的這樣早?”
戚潯跟在他后,“不知道劉元是如何招供的,害怕前次的驗狀有錯。”
進了后堂,傅玦將一份卷宗給看,“證詞都在這里了。”
戚潯展開卷紙,很快擰了秀眉,“他是從別的客人那里聽說柳凝香只唱一年了,便覺得是有人影響了柳凝香?”
傅玦頷首,“戲樓的班主想抬高柳凝香的價,便說這是柳凝香最后一年登臺,他知曉之后自然悲憤無比,起初只覺得是袁山嚇到了柳凝香,因此才對袁山實施報復,后來又發現自己送的藥囊被康槐安戴上,便篤定是柳凝香與人生了私才唱不下去了,于是心底憤恨更甚,起了殺人的心思。”
戚潯一邊看卷宗一邊道:“他跟蹤了好幾個戲樓的樂師,目標鎖定康槐安之后,便與他搭上了話,而后用幾本譜曲做引……”
“康槐安當時正為了新曲子頭疼,知道他愿意賣那幾本譜曲,自然樂得接手,于是約好了時辰,卻不想這一去便送了命。”
戚潯仔細的看劉元代的作案手法,果真與所料的相差無幾,而劉元還代了幾拋尸之地,是先前未曾搜索到的。
傅玦知道關心什麼,遂道:“這幾拋尸地讓李廉帶人去看了,找到了一些斷骨,可其他的尸塊腐壞嚴重,要麼被野狗叼食,要麼腐爛難辨,并未尋回,斷骨都放在隔壁,待會兒你去看看,等案子定了,便可讓長福戲樓之人將尸骸領回安葬。”
說著他又道:“這案子應當會定的很快,議和的使臣馬上要京了,在那之前,劉元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戚潯想到康槐安,心底喟嘆,劉元是死罪無疑,等他人頭落地,也算對康槐安在天之靈的一安。
正想著,外間林巍稟告道:“王爺,巡防營的人來還拱衛司的獵犬了。”
話音剛落,幾聲犬吠在屋外響起,傅玦起走到門口,戚潯朝外看了一眼,謹慎的站在原地沒。
外頭江默打頭,領著幾個巡防營差吏牽著獵犬候著,見傅玦出來,眾人一齊行禮。
傅玦便道:“先將繩索系在欄上,稍后拱衛司的人會領回去,你們此番辛苦了,眼下先回你們巡防營當值。”
江默領著眾人應下,又行禮告退,朝外走之時,其他人路過獵犬沒什麼,待江默最后經過幾條獵犬旁時,原本安分守己的獵犬忽然朝著他狂吠起來,江默眉頭微皺,倒是不怕,咕噥了一句什麼便轉走了出去。
林巍回頭道:“江校尉也不知怎麼了,今日惹得獵犬不喜,剛才說路上就被了一路。”
戚潯這時才走到門口來看,見江默已經離開,不由狐疑發生了何事,一轉頭,卻對上傅玦幽深的目,戚潯心中有鬼,自不敢對江默之事表現的太過關心。
正在這時,孫律帶著拱衛司的親隨進了后院,他今日著便服而來,手中把玩著一把折扇,看到他來,戚潯更是一顆心提了起來。
孫律瞧了一眼獵犬,“這是全然定案了?”
林巍和戚潯行禮,傅玦道:“定了,這些獵犬用不著了,你命人帶回去吧。”
孫律便吩咐手下,自己卻進了堂中,傅玦跟進去之前吩咐戚潯,“你去前院將驗狀給趙主簿便可走了。”
戚潯忙道:“那卑職回大理寺應個卯。”
傅玦頷首,跟著進了堂中,戚潯忙往前院而去,可就在走到幾只獵犬之前時,那好端端的獵犬竟對著狂吠了幾聲,這靜嚇了一跳,已經進屋的傅玦亦是幾步走回門口,待看到戚潯險險避開才放下心。
戚潯也沒想到這幾條獵犬會忽然起來,可想到自己是生人,倒也沒多深思,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夾道之中。
傅玦還著院中,孫律瞧見便道:“別擔心,這些獵犬鼻子靈,許是那仵作姑娘上沾了什麼特殊氣味兒,說不定是姑娘家用的馨香之——”
傅玦聞言鼻息微,甚至往自己肩頭聞了聞。
孫律看的好笑,“不至于,你們就站了片刻,沾不上的,除非你二人共一室親無間,倒有些可能——”
孫律這玩笑話說完,傅玦并未接話,不僅如此,他背對著孫律,脊背緩緩直,良久都未曾轉過來。
他正覺得古怪,忽然越過傅玦肩頭看到李廉神張的進了后院,李廉顧不上寒暄,行禮之后便道:“王爺,卑職此來是稟告幾樁古怪案子。”
孫律也走到門口來,問他:“什麼古怪案子?”
見孫律也在,李廉更不敢出錯,語速疾快的道:“城中七日之,發生了三起水井投毒案,下毒者所用乃劇毒□□,害者已經達到了三十多人,其中三人危重,生死難測——”
傅玦沉眸問:“水井投毒?”
李廉點頭,“不錯,且其中一件,正是發生在名錦染坊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