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現了一尸!
傅玦和戚潯對視一眼,雙雙皺眉,一時戚潯也顧不上吃飯,立刻站起來,傅玦便道:“我們出去看看。”
二人出門至待客正堂,果然看到宋懷瑾正焦急等待。
看到傅玦和戚潯一齊出現,宋懷瑾先有些意外,而后立刻上前道:“拜見王爺,一個時辰之前,有人在城南發現了一尸,報到衙門,李廉帶人過去看了看,本以為是其他命案,可沒想到,這一次的死者也像是窒息而死,且……”
他略有不忍地道:“且死前,也被污過,上同樣有外傷,和廖晚秋的死法很像,如今李廉已經派人封鎖了發現尸之地,下是來稟告王爺,沒想到戚潯也在,我們知道戚潯早前去了忠國公府,適才也派了人去忠國公府找。”
戚潯自然不好解釋如今的場面,傅玦波瀾不驚的道:“本王有事吩咐,便將從忠國公府帶過來了,死者份可確定了?”
宋懷瑾道:“份不確定,這一次死者的臉未曾被毀,看尸的樣子,像是被害死沒兩天,今天晚上來不及了,明天應該就能查訪到死者的份。”
傅玦點頭,“我們去城南看看。”
傅玦吩咐林巍準備馬車,幾人一齊朝府門走,宋懷瑾邊走邊道:“廖晚秋那邊查到了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伙計,被廖家趕走之時,和廖晚堂生過爭執,今天下午帶回衙門審問,不過他始終不承認,只說那晚上是喝醉了酒在家睡覺,眼下人還關押著。”
“巡防營也發現了兩個宵之后在外頭晃的,行跡古怪,不過審問之后發現是兩個賊,想在夜里竊幾家鋪子,如今已經關起來了。”
這便是線索不多,傅玦眉心微皺,“如果此番的死者是同一兇手所為,那便是我們低估了他,發現尸之地在何?”
宋懷瑾寒聲道:“不錯,實在是太過張狂,如今衙門查的這樣,他仍在犯案,這次發現尸的地方在長平坊以南的一廢棄倉房之中。”
“那里本是一家老舊造紙坊,因屯著造紙所用的竹料,最后面搭了一簡易倉房,造紙坊轉手之后,前面重新搭建,改了一玉行,后面那倉房便廢棄了,變了玉行的馬房,里頭堆了不草料和雜,不過玉行用馬也不多,常常空著。”
“今天傍晚時分,玉行來了一批貨,送貨的伙計系馬的時候發現不對勁,在角落的草堆里發現了死者。”
傅玦和戚潯皆是面凝重,待出府上了馬車,戚潯一邊想著新發現的死者,一邊對傅玦也頗多疑問,頗有些心神不寧,傅玦看在眼里,便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從此到城南,走得快的話用不了半個時辰,你可再問,能答的我便答你。”
宋懷瑾等人策馬跟在馬車之后,雖有雨聲遮掩,戚潯還是不敢大意,往里頭坐了坐,朝傅玦挨近,低聲道:“王爺對瑤華之的案子,是何等看法?”
傅玦彎,“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翻案的可能?或者,會不會幫你翻案?”
戚潯張起來,這案子牽涉重大,即便前次了向傅玦求助的心思,也絕不會輕易對傅玦開口,只是如今傅玦既然知道份,那一切都可攤開來說了。
但讓傅玦幫翻案,自覺沒有資格請求,于是搖頭道:“不敢讓王爺幫忙翻案,只是希有朝一日,我找到了翻案的契機,王爺能像對待潘霄漢的案子一樣,能替當年冤死的人說一句公道話。”
傅玦微微傾,“只是說一句公道話便足夠?”
戚潯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不知夠不夠,可王爺有自己的份立場,無論如何,也不希王爺為了這些事涉險。”
傅玦一時想到了那日晚霞之下,戚潯在刑部衙門等他出宮的場景,他輕嘆了一聲,“你太良善,不知利用可用之人,就在剛才,你還救了戚淑。”
戚潯角微抿,“我曾在醫書上看到過那發之癥,知曉有人會在長大后病好,因此并不覺得多致命,只是沒想到國公府的人會去守著信。”
說至此,趕忙道:“無論是當年先侯爺的惻之心,還是王爺此前暗地里的回護,還有今夜這一關,我都要向王爺道謝,多謝王爺相助,我知道當年先侯爺奉令清繳過我們三家,后來沒多久便又回了幽州,只是沒想到他藏了許多線索。”
傅玦沉道:“父親有難,當年勢急迫,他回京太晚,一切都來不及了,瑤華之那時已定數,他獨木難支,什麼都做不,也只能瞞著些線索,他這些年來在幽州掌兵,雖一心撲在戰事之上,但對當年的案子,還是有頗多牽掛,他戰死之前,才告訴我你的下落。”
戚潯這才了然,也就是說,三年之前,傅玦便知在衙門做仵作。
“那時戰事吃,我連給父親守孝的時間都無,打敗西涼也是他必勝夙愿,因此我雖知你在做什麼,卻也覺鞭長莫及,當時亦想著,你既已安穩下來,我不多手才是最好,免得引人懷疑,待有朝一日回京,再行照拂,但我也未想到,會在芙蓉驛便見著你。”
戚潯也想到了芙蓉驛的形,當時想錯了方向,還將傅玦當做了殺人兇手,可他全不介懷,現在想來,那時的傅玦一定是哭笑不得,更驚訝一個需要掩藏份之人,也敢對他這樣的一方統帥生出質疑。
傅玦也想起那時,淡淡牽,可很快,他話鋒一轉道:“父親過世時,也代我一言,他雖想令我找到你們,但他自己對傅氏對母親虧欠良多,以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傅氏牽涉其中。”
戚潯微愣,反應片刻,覺出這是傅玦的婉拒之意,不意外,也明白傅玦的境,忙道:“我明白,王爺救我多回已是大恩難報,別的不敢奢求,我的確想著有朝一日能將舊案翻出來,屆時勢如何,皆與王爺無關。”
冷靜的道出此言,可隨之心底失落漫上來,仔細一想,忽然覺出對傅玦分明有過多期,攥袖口,一時有些自愧,下意識便想往遠挪。
可這時,傅玦握住手臂,“你慢著”
戚潯手臂一僵,不敢出分毫心思,傅玦話說的明白,若還要出失之態,那簡直太不懂事,對而言,亦是另一番難堪。
從前他們份便是天差地別,如今明白傅玦對知知底,更不敢逾越,可傅玦的手未松,只得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傅玦道:“你以為我是想置事外之意?”
戚潯腦袋里混沌一片,只能讓自己用最理智的法子應對,抬眸看著他,“置事外,才是最安穩的。”
傅玦亦看著,“那我若不想要這份安穩呢?”
戚潯一驚,只覺自己已會意,卻又本不敢相信,傅玦這時慢條斯理的松開,“這案子牽涉重大,你不可自己涉險,若有良機,讓我來謀劃。”
傅玦不會哄騙,而他說的這樣認真,既像命令,又像承諾,戚潯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他位高權重,若找到機會將案子翻出來,他能不忌皇權,做那個主持公道之人,戚潯便已萬分激了,怎還能讓他去謀劃?
“王爺,這怎麼能……”
傅玦道:“翻案要從長計議,我父命難違,亦想保全你,因此你要聽我的,可好?”
戚潯又茫然了,“我……我還是不明白,王爺不必如此,若是有個萬一,于您和傅氏,皆不值當,我又何以為報?”
“無需你報。”傅玦有些無奈,“我何時要你報恩了?”
戚潯仔細想來,傅玦的確從未有此意,但如何能安心?
“可是……可是為什麼?”
傅玦頭一下,“為了許多人和事,為了……”
戚潯一錯不錯的著他,眼底激分明,傅玦清楚自己此時說出來,會得到什麼,但他頓了頓,“為了付出的代價最。”
戚潯心頭頓時滾燙一片,到了此刻,最后一防備也卸下,雖不知傅玦的話能實現多,可知道傅玦言出必行,“王爺……”
傅玦揚,“這會兒不怕我了?”
戚潯滿腔激溢于言表,卻被他打趣,一時想起半個時辰前在這馬車上是如何惶恐不安,“那時太過震驚,亦不明白,王爺知曉這些,卻又而不發,是抱著什麼目的,即便見王爺幫了我,也不敢全然卸下心防,王爺在我心中,從不是可怕之人。”
傅玦順著的話道:“那我是哪般人?”
“王爺是……”戚潯心跳忽而快了些,但要論夸人,本是信手拈來,更何況是夸傅玦,“王爺忠肝義膽,又明辨是非,還懷大義,王爺是英雄,王爺……”
傅玦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瞳底幽深,戚潯的話似帶著鉤子,在他心間牽出一片麻麻,他落在側的手指節微,幾乎想再去握住。
戚潯被他笑的不自在,又道:“我是說真的!”
傅玦輕嘶一聲,視線灼灼,“你……”
戚潯著他,傅玦卻斷了這話頭,聽見傅玦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克制什麼,又腦袋一轉,看向了另一側的車窗,那剩下的話終究未說出來。
戚潯有些不解,這時馬車卻顛簸了一下。
“王爺,快到了”
林巍忽而出聲,戚潯聽見,忙掀起后簾絡朝車窗外看。
發現尸之地要到了!
傅玦應了一聲,亦跟戚潯看出去,雨夜的涼意隨風而,車廂里的那麼點難明意味,被涼意一吹便散了個干凈。
很快林巍繼續道:“王爺,前面巷子進不去,得走過去!”
馬車速度減緩,又慢慢停下,不等傅玦吩咐,戚潯掀開車簾鉆了出去,傅玦坐在原未,沒多時嘆了口氣,這才矮出了馬車。
一出馬車,傅玦面便是微沉。
漭漭雨夜之中,衙差們正在搜索整條巷子,連日的大雨讓街巷上一片泥濘,而被發現的死者,此刻就在巷子盡頭。
宋懷瑾下馬走過來,“王爺,倉房就在前面!”
“帶路。”
宋懷瑾走在前,傅玦肅容跟在他后,戚潯提著擺跟著傅玦,三人一前一后進了巷子,片刻功夫,便見到了宋懷瑾說過的倉房,曾經的倉房,如今被改了馬房,四面窗戶風,未曾修繕,外頭一排馬槽,里頭一邊圈養馬匹,另一邊則未堆放草料之地,倉門有兩面,皆是大開,雨斜斜飄進了倉房之中。
李廉聽到靜先迎了出來,“王爺來了!”
傅玦頷首,“死者在何?”
李廉從衙差手中接過一支火把,“就在里面”
一行人進倉房便聞到了馬糞之味,只見這倉房兩丈見方的大小,屋頂尚好,窗戶卻皆是豁口,東南兩面的門不設防,誰都能走此地,倉房南側又系馬之地,地上有未清理干凈的馬糞,北面則堆滿了馬兒吃的草料和兩件無用的廢舊家,而傍晚發現的死者,此刻無聲無息的躺在西北角的草堆之中。
火把一晃,照出一張青紫腫脹的臉。
死者為子,看起來十七八歲年紀,上著碧繡百花紋裳,雖不是上品料子,卻也是錦緞,面朝上仰躺著,板直,布滿瘢痕的雙手落在側,襟口被打理過,還算齊整,可下半截擺凌的堆疊在膝蓋,出一雙滿是傷痕的,腳上的鞋不知去了何。
李廉道:“發現的時候,上蓋著許多草料,我們收拾干凈了,沒有搬過尸,上次的尸泡在污水之中,不得不打撈,此次我們想留下更多線索,便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