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後也算是兩個多月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平心靜氣的相對而坐,進行正經的談話。
“我們也不能住在莊子上太久,最晚後天要回去了,後續的事你打算派誰盯著?”
商量了很久總算有了雛形,謝奕喝了碗涼茶潤了潤嚨,不放心的問道。
“你那裡有能用的人嗎?沒有的話,讓予深盯著好了。我爹還沒有讓他出仕的計劃,反正他也是盡日的讀書瞎混,給他鍛煉鍛煉也好。”
沉了一下,陳芸想到了人選,自己還有個給力的侄子啊。
想起那個總是笑的但是莫名對自己有敵意的年輕人,謝奕突然問了一句,“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唉?”
陳芸愣了一下,然後才哈哈一笑。
“是啊,你還不算傻的太厲害嘛。予深確實不喜歡你啊,你也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腦殘事,我的娘家人怎麼可能喜歡你。想想啊,之前你大姐和你姐夫因為一個妾鬧崩了,你會喜歡你姐夫嗎?”
陳芸繼續無力的翻著舊賬,順便把之前予深見過的謝奕和朋友在酒樓吐槽自己的那一幕也說了。
“他聽見了?”
有點尷尬的了下,謝奕暗自回想上次在莊子上,自己被陳氏了三箭嚇暈過去,醒來後,怎麼看予深怎麼覺得像在幸災樂禍,果然不是錯覺啊。
“他還用擔心你吃虧嗎?你對我更不好啊!”
現在想想親前和親後經歷的事,謝奕都有種恍如隔世的覺,訕訕的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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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他還是太掉以輕心了啊,以為娶妻影響不了自己的生活,反正只是為了父母之命而娶的,喜歡多往正房裡走幾次,不喜歡總還有別的人能夠安自己。
只要正妻能夠賢惠大度夠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玉溫香呢。
但是陳氏愣是用實際行給了他當頭一棒,把他的*連同尊嚴,一起踩在腳下碾。
“你做的那些事哪裡配我對你好,沒打死你都是我太善良了。”
陳芸用錦帕抹著額上的汗珠,看著謝奕嗤笑道。
是不會告訴謝奕的,曾經一度想直接廢了他了事,免得整日被他們家的人扯低端又無聊的宅鬥,膈應的要命。
“我……”
謝奕說了一個字,自覺地啞了聲音,難得的竟然對自己從前的所為覺有點愧。
明明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人不賢惠還人嗎?全大秦所有宦世家的大婦,都得對小妾大度寬和,對庶子如己出,憑什麼陳氏不能做到。
但是現在,他經歷了這麼多,自己姐姐對待妾室的態度他也看到了,加上陳芸明示暗示的說著他爹這些年沒有庶出子嗣,必然有他娘的因素,還有外表賢惠的大嫂竟然和公爹,他再也不能理直氣壯的要求陳氏必須做到自己所想的那樣。
連他的家人自己都做不到,真的沒臉要求別人了,之前他們連同謝奕自己的所作所為,都確如陳氏所說的那樣,“嚴於律人,寬以待幾”。
謝奕覺腰板在陳芸面前都無法直,以前的自己,確實太自以為是了。
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格脾氣,夫妻一場,做丈夫的不該只用賢惠與否來判斷衡量妻子,用三心二意來換取的全心全意。
而且,謝奕覺得,自己應該勇敢的承認,拋去先前他的偏見,實際上陳氏並不是他認為的那樣魯淺薄又無知的婦人。
他只是過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子,並不弱,並不膽小,也並不求夫君憐,不需要裝模作樣的賢惠,在他面前毫無矯飾,也不把他放在眼裡,所有宅貴的氣質一也無。
但是強勢,聰慧,有勇有謀,還有出的手,甚至比他這個男子還要關心百姓疾苦,能夠真正的心憂天下,並不是依靠他為生的菟花,反而更像是能帶著燈火在前方指引他。
曾經在飛蝗群中,意料之外的反回去救他,牽著他的手,承諾絕不放開,那一路前行的過程中,竟奇異的讓他心生信賴。
外表清艷絕,弱骨之姿,實際上心強悍崇尚暴力,這樣的反差,多麼迷人啊。
連曾經陳芸了他三箭,此時想來,心裡念的也不是舊怨,反而對那紅黑髮,如煙霞般璀璨的人充滿了驚艷。
“好了,過去的算了,像之前講和時說的那樣,你對我退一步,我也對你退一步。人嘛,都是將心比心的,我不給你找個兄弟,你也不要找小妾讓我鬧心了。”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陣,陳芸不理會若有所思的謝奕,只是不耐煩的作了總結。
謝奕:……
讓他以後還怎麼能直視兄弟這個詞!
“一會兒我讓管事的過來,今天開始做準備吧!”
商量了這麼久,已經到了午飯時刻,早上沒好好吃,陳芸了肚子,覺有點了。
中午飯是周嬤嬤一刻不離的在廚房裡看著新廚娘做的,經過今早上加了料的粥,週嬤嬤現在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
原先的廚娘因為早上食用了那碗加了斷腸草的粥,午間劇烈腹痛,但是因為斷腸草分量輕,又煮了,管事的給灌了一碗草藥,據說能夠清腸,上排下泄同步使勁兒,保住命大概是沒問題的。
吃過飯後,陳芸把管事的了進來,和說了他們的計劃。
“使不得啊主子!怎麼能冒犯蝗神爺爺!”
管事的被陳芸的話嚇的差點跌坐在地上,馬上跪下哀求打消這個主意。
主子是貴人,錦玉食的可以不食人間疾苦,但是諸多的鄉下人,都是靠天吃飯的,萬一惹怒了蝗神,年年飛蝗氾濫,他們還怎麼活命。
“哪有什麼蝗神爺爺?要是心誠則靈,為什麼祭祀和祈禱了這麼久,也沒見蝗蟲消失。我昨天做了一堆蝗蟲,還吃了呢,也沒見有事。反正不吃這些蝗蟲也沒得吃了啊,與其死不如試試嘛。”
“退一萬講,算是吃了蝗蟲激怒了所謂的蝗神爺爺,它來多,我們可以吃多嘛。吃不完的餵餵鴨餵鳥,總能一打盡。久旱則蝗,大概蝗蟲是怕怕水的,把低窪的地方挖池塘,盡力打井,灌溉澆地,明年一定會好的。”
陳芸盡力勸說著管事,但是說了很久管事的依然搖頭。
“你堅持的話,我也不敢用你了,等我回去找別人來接替你去做。你也知道,現在外面的條件,若不是莊子上還有陳糧,我又不是個吝惜財務的,到了外面自謀生路,可不能有現在的日子過了。”
既然的不行,那隻能威利,來的了。
聽了陳芸的話,地上跪著的管事的臉一白,顯然是被中了心思。真要是不出力,不按主子要求的做,被免了職務,到時候一家老小都要死的。
又猶豫了很久,管事的一咬牙,只能答應了。
惹怒了蝗神爺爺會有什麼後果他還不知道,但是惹怒了主子的後果,是全家都沒有好果子吃了,哪個都不好惹,只能選目前看不著的這個了。
陳芸滿意的點頭,然後進一步詳細的吩咐管事的要去做的容,一旁的謝奕則是一直盯著陳芸的側臉看。
他方才全程都在,看到管事的一力抗拒時,他的心往下沉了沉,早能預想到會不順利,但是自家莊子都實行不通的話,其他的地方更不會功的。
但是顯然陳芸不接失敗的結果,兼施,威脅著管事去做,謝奕向來最厭惡這般仗著份,以勢人的行為,但是陳芸這麼做,他卻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而更加的欣賞的行力。
管事的頭上懸了一把隨時會掉下來的利劍,只能慘敗著臉,渾抖抖索索的出去按照陳芸的要求準備了。
管事的需要從莊子上找幫手,沒別的辦法,只能傳達陳芸的意思,不按的要求和吩咐做事,莊子不留閒人了,各自謀生去,這法子相當好用,其他人也都掙扎了一下,選擇屈服強權。畢竟有糧的才是老大啊。
把幾匹紗帳連接在一起,做兩張碩大的子,兩邊串著長長的竹竿,管事的帶著幾個莊子上的男僕,上穿著嚴嚴實實的蓑,戴著斗笠,臉上蒙著黑紗,全上下不留空隙,以防被蝗蟲咬傷。
他們渾趟著汗在田邊守著,等著飛蝗群過來時,用提前準備的子進行捕獲。
到了晚上吃過飯,管事的等人才回來,還抬著兩張紮好的子,滿滿都是蝗蟲。
看著整個院子的蝗蟲,麻麻的在子裡掙扎爬,那種恐怖的場景,任何有集恐懼症的都不能再看第二眼了。
謝奕只看了一眼,渾不適的退回屋裡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還嘗試著把陳芸也拽進去。
“我們進屋吧,其他的給下人去做。”
抓住陳芸的手,謝奕要把拉進屋子,不想站在蟲子堆裡。
“怕了你進屋去吧,真沒用!”
陳芸知道謝奕一直這麼慫的,沒有預期過他現在能發揮作用,一把甩開他的手,自己指揮僕婦們燒熱水往蟲子堆裡澆。
謝奕獨自進屋了,一圈圈的打著轉,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又攥拳,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又衝出屋子。
他一個男人,比不上自己媳婦兒,保護不了媳婦,是不是也太沒用了,以後……以後還怎麼做一家之主呢。
不得不說,謝奕想的又深又遠的,最終還是決定出來幫忙。
廚房的大鍋裡一鍋一鍋的燒著熱水,兩個僕婦提著滾燙的熱水兜頭朝子裡澆。
若是蝗蟲們能發出聲音的話,必然會淒厲的慘,猶如人間地獄。
“沒事,大膽的澆水,燙死它們。是這些害蟲,吃了莊稼,害的田裡顆粒無收!它們讓大家吃不上飯,只能做大家的口糧了!”
陳芸還在院子里站著,鼓勵大家,敲著邊鼓,用眼神盯著每一個因恐懼惹惱蝗神爺爺而不敢上前的下人,暗暗的用眼神威脅。
一直澆了近十桶滾燙的熱水,兩個子裡的蝗蟲才基本不彈了,陳芸考慮了一下,讓大家一批批的把這些蟲子倒進盆裡,理乾淨後,一半下鍋油炸,一半串起來用火烤。
另外一個子裡的蝗蟲,理好了放進壇子裡,進行醃製,以求保存的時間長一些。
第一批炸好了的蝗蟲盛在盆裡,冒著熱氣,帶著食的特殊香氣,有久了的僕人開始鼻子了。
“大家快嚐嚐啊,我昨天也吃過,味道還不錯的。”
陳芸先士卒的過去,從盆子裡捻了一隻蝗蟲塞進裡,炸螞蚱還是高蛋白食啊,正好給大家補充營養了。
眾人看到主子自己都放進裡吃了,大部分的人都開始猶豫了。
隨後用眼神威脅了容和,容和也著頭皮了一隻,閉著眼睛往裡塞。
謝奕也經過強烈的心理鬥爭,閉著眼睛抖抖索索的過去拿一隻,但是因為閉眼睛太早,著黑走偏了,直接被桌腳絆了一跤。
若是平時,陳芸肯定是放任他自己摔個狗吃屎的,這麼蠢的人實在太見了,不讓他娛樂下自己都過意不去。
但是現在站了滿院子的人,主題又是鼓勵大家破除迷信,不想讓下人們看笑話分心,陳芸只能一把將要摔到的謝奕撈在了邊,謝奕一頭撞進了一個並不寬闊,但是溫溫,暗香撲鼻的懷抱裡。
因為高差的原因,謝奕撞過去時,反倒像是把陳芸摟在懷裡般,陳芸的臉被埋進了謝奕的襟口,脯狠狠撞了一下謝奕的膛。
被這樣彈十足的**著,謝奕的不由自主的抱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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