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有。」

祁嶼：「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啊？」

一貫高高在上的清冷掌門連聲音都在打。

琉池的水面波粼粼，映照在他的眸子里，似有輝跳。

祁嶼：「我心悅于你。」

10

我給小魔尊講了小和小帥的故事。

講到小帥說出「我心悅于你」，小魔尊終于帶著一臉姨母笑，滿意離開。

我瞅著時辰差不多了，連忙帶上一大包行李翻窗逃跑——

事實上，我前面跟小魔尊討論問題不過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對我放下戒備。

早在兩天前，我跟酒樓新認識的客聊天，就得知了離這兒不遠的不周山山腳有玄鐵出沒。

為了有足夠的時間來回，我必須讓小魔尊不再定期來我這兒巡視。

誰料這家伙隔天一早就來找我，想問我這小和小帥的話本有沒有番外……咳咳，這些都是后話了。

話說回這隔天一早，我翻山越嶺，片刻不敢歇息，終于抵達不周山。

傳聞不周山在萬年前乃神族棲息之地。

可惜如今神族消隕，不周山也只剩景和喜歡來此打卡約會的小仙們。

等等——那白袍男子怎麼那麼像祁嶼？

跟他并肩賞花之人不正是秋月長老嗎？？

二人也不知在桃花樹下說些什麼，祁嶼還揮了揮袖，用法展示花瓣起舞。

秋月雖為長老，其實卻一點都不老，生得閉月花，格溫婉賢良，天資聰穎，法高超……

他們二人的緋聞一直是仙門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我辛辛苦苦、趕慢趕地跑來找玄鐵。

祁嶼卻跟他的緋聞仙在這兒私會？

我的拳頭了。

祁嶼和秋月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同時回過頭，發現我來了，又同時出詫異的神。

我更怒了，氣勢洶洶走到祁嶼面前，氣沉丹田地說：

「網紅烤鴨要不要？五文錢一個。」

11

祁嶼和秋月都沒吱聲。

我端起假笑：「那我再問問別人。」

我心里咒罵自己是個慫包，轉就走，卻被秋月拉住。

秋月給祁嶼使眼，祁嶼那張雕細琢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卻支吾半天，吐不出半個字。

秋月無奈，只能走上前小聲跟我說：「別誤會，掌門第一次跟人求親，有些張。」

「求親？！」

秋月：「噓，小點聲，他害，怕被人知道，所以只了我來。」

我看向祁嶼：「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來魔族那日？還是更早之前？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就因為我生氣又吃東西嗎？」

我的聲音微微發。

不想在他們面前示弱落淚，我便背過去，強出一番有氣勢的聲音。

「你若喜歡溫聰慧的，我……我的確學不來……可我慕年年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慕年年，你不喜歡我了大可直說。我斷不會纏著——」

話音未落，祁嶼從后抱住了我。

他的手也在微微發：「不是的，不是的……」

秋月看不下去，幫忙解釋：「年年你誤會了，掌門不是要跟我求親，他就是太張了，想練習一下。

「既然慕年年已經來了，掌門不如照我剛剛說的，閉上眼睛，就不害怕了，放心大膽地把你的都說出來。要人家孩子嫁給你，最重要的就是用真心。」

我的腦袋漸漸反應過來。

祁嶼要求親的對象是我，而且他極有可能現在就要向我求親了。

但我抬起頭，看見遠方的烏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祁嶼，要不咱再緩緩，晚點再說……」

祁嶼：「不能再晚了！本座五日沒

去找你，你便五日不來找本座。若再不求親，你就該跟魔族那小子跑了。」

我：「不是祁嶼……」

祁嶼閉雙眼，保持著從背后圈住我的姿勢，一字一句地說：「我生來天賦異稟，被捧上仙壇，各系法一學就會，可從來沒人教過我該怎麼討孩子的歡心。

「你要去魔族當人質的時候，我怨你不跟我商量，擅自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

「五日前你同我說什麼要送小魔尊一枚玄鏡，我氣你從未對我如此上心。

「但后來我才明白，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護我周全。

「你法力那麼低微，卻還想著用自己的命護我，我又豈能辜負？」

我訕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法力低微那句可以不說。」

祁嶼繼續道：「你別擔心，以后你是我祁嶼的妻子，逍遙宗的掌門夫人，本座夜夜給你輸送靈力，定能將你缺失的都補上。」

我：「好了, 差不多就別說了，掌門。」

祁嶼：「還我掌門？你當真不愿意？

「你是擔心不能制新的玄鏡給小魔尊一個代？其實你就算將真的給他也無妨。還有那些長老, 要是不接你，我便不做這掌門了, 我只要你……」

不遠, 小魔尊恍然大悟：「好啊，我就說我的玄鏡被你們拿了。」

而幾個長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我忍不住轉開祁嶼的眼皮。

「這都是你自己要說的啊……」

祁嶼剛睜眼還有些茫然, 看見不遠烏泱泱的一群人后徹底傻眼了。

那群人也同樣傻眼了。

原來, 小魔尊清早來酒樓找我聽故事，發現我不見了, 便以為我被祁嶼回逍遙宗了。

他氣得又去了趟逍遙宗，在門口嚷嚷著鬧事。

眾弟子從小魔尊口中得知我是「掌門夫人」, 紛紛嘲笑他造謠。

小魔尊氣不過, 跟逍遙宗上下吵了起來。雙方都派出大量人手搜索我跟祁嶼的下落。

于是此刻——

在祁嶼跟我的求親現場——

除了特邀出席的秋月長老之外, 還圍了全魔族和全逍遙宗的人。

這盛世, 不知如誰所愿。

12

千年后, 《仙門奇聞錄》載：

「天澤年正月初六，逍遙宗掌門祁嶼大婚, 宴請仙門眾人。眾人見主桌有魔族至尊，駭然。」

是的，小魔尊戮彌坐上了婚禮的主桌, 我請的。

我最終沒有找到那枚新的玄鐵，只能主歸還了真正的玄鏡給他。

畢竟順人東西是我不對，我請他來喝喜酒當作賠罪，但我也不忘叮囑他, 別拿玄鏡做傷天害理之事。

小魔尊一臉匪夷所思地問：「照鏡子也算傷天害理嗎？」

「照鏡子？」

小魔尊把玄鏡舉給我看：「你沒發現這鏡子照出來的人特別瘦嗎？這可是我的寶貝。」

我：……

13

又過了千年，《仙門奇聞錄》又載：

「天澤年冬月初九，逍遙宗掌門夫人產子，名喚祁奈，有上古神力, 靈法可撼天地。

「仙門皆云，掌門祁嶼及夫人福澤深厚，故得神之眷顧。」

起初我也以為祁奈能有這麼厲害的天賦全憑運氣。

直到有一日, 祁奈吃了我親手煮的大補湯后昏死過去，跟他爹當年一模一樣。

我連忙去到當年那位老村醫家。雖然他已經去世近兩千年, 但幸好有后人幫忙保管了他畢生研習的醫經。

這一次，我不但拿著方治好了祁奈，還發現了另一件事。

原來村醫早已破解當初我那配方里最獨特的一味藥引——唯有混沌珠能促使寒藥材為至寒之毒藥。

而我兩次懶用法旺火催食, 便正好激發出了混沌珠的力量, 促使補藥變毒藥，險釀大禍。

簡單來說，我天生質寒，所以混沌珠在我藏了數千年卻無人知曉。

混沌珠需要我這寒質藏自己, 所以不管我修行多勤勉, 都不會有進步！

我氣呼呼地將此事告訴了祁嶼。

我說真不是我天資愚鈍，是這混沌珠太霸道了。

雖然祁奈在我肚子里的時候已經吸食了混沌珠強大的靈力，但還有不混沌之力藏在我的，一日不將它從我剝離, 我便始終是個只有記名弟子級別的廢柴掌門夫人。

祁嶼笑著了我的頭發，將我攬進懷中。

「這好辦，再生一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