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經過,門口的那個和尚卻只單獨住了和宋灼,還一心哄勸著讓進來看看,秦昭寧不相信這只是巧合。
“我方才上山的時候看見你和你邊那個男生。”和尚轉著手中的佛珠,思緒似有飄遠:“你和你母親很像。”
他的目從秦昭寧臉上移開,虛虛地落在禿禿的樹枝上,枝椏頂端有一片尚且青綠的葉子,在風中搖搖墜。
“我跟映宛家住得近,年紀也相仿,自小一起長大。一起玩鬧,無話不說。只是后來出了意外,我父母車禍去世,我被叔叔家接走離開了厘鎮,也就此和斷了聯系。”
大學畢業后他從北方回到厘鎮,再次和李映宛見,卻得知即將結婚的消息。
秦昭寧手撐著下:“你不會是因為我媽嫁人了才出家的吧?”
他一愣,笑著搖頭:“不是,如果能有自己的幸福,那我也為高興。”
“可惜遇人不淑。”
右眼皮又一跳,秦昭寧斂了笑,直起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沒接話,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信封年頭看起來有些久了,紙張泛黃,但能看出有被好好保存的痕跡。
他目有些懷念,輕輕將邊角褶皺平,遞給秦昭寧:“這是你母親的信,我想你應該有權利知道。”
秦昭寧愣著沒作,好半晌,才手去接,指尖藏著抖。
信封上應該是寫的誰誰親啟,但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常被挲,墨水消退得差不多,只能看出幾個筆畫。
將信封打開,取出里面的兩張紙,翻開展平。
上面就是李映宛的字,秦昭寧曾在外婆家看到過上學時的試卷,字跡和這紙上的一樣,娟秀整齊。
小駿:
見信如面。
收到你的來信,卻一直沒想好要怎麼回復。最近總覺有些疲憊,上次去檢過后,醫生說我有些虧損,大概是生產的時候造的。
他開了些藥給我,不知道是不是藥的副作用,這些天總打不起神。而且我似乎變得有些易怒,今天寧寧纏著我說想去玩,我居然兇了。
秋北公司很忙,經常一兩周不回家。我有些懷疑他在外面有人了,但他公司里的人都說沒有。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第一封信的容大致就是這樣,秦昭寧抿著看完,將它拿下來墊到第二張紙后面。
甫一看到第二封信上的字,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這封信不知道是在什麼況下寫的,字跡潦草狂野。沒有收信人,沒有寒暄。只有幾段看著目驚心的話。
我最近好像出現幻覺了,我總覺得邊有人要害我,可家里明明都是人。秋北安我說我力太大,要帶我去醫院看看。
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今天寧寧過來要我抱,不知道為什麼我把推地上了。我大概真的要去醫院看看了。
秦昭寧記得第二段場景,當時兒園期末總結,拿了好幾張獎狀,興高采烈地跑去找李映宛,著手撒要抱。
前一秒還笑著的李映宛忽然變臉將推到了地上,額頭磕到凳子,出了。
直到現在,額角靠近發際線的地方還有一道不是很明顯的疤。
當時嚇得嚎啕大哭,李映宛趕抱著去了醫院。
那時候還小,頭上傷好了,轉頭就將這件事忘了干凈,也沒發覺李映宛當時有哪兒不對勁。
將信上的字看完,瓣無意識地抖,用力地在上咬了一下,轉過頭。
原先還坐在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院子里只有靠在樹干上的那個掃把,提醒著剛剛那不是幻覺。
視線上抬,樹杈上那片綠的葉子,被風吹掉了。它輕輕地晃,最后落進了枯葉堆中。
出了寺廟,秦昭寧一眼看到了在外面等的宋灼。
求簽的地方排起了長隊,一個人從門外一步一叩地往里走,路過邊時,秦昭寧下意識地往旁邊讓開一條路。
人大概三十來歲,穿得單薄,皮很糙,背后背著一個小孩,小孩兒倒是穿得很厚實,此刻正閉著眼睡覺。
每一下都叩得很用力,額頭上一片紅,渾噩的眼中卻帶著堅定。
秦昭寧看得有些怔然,直到人進去,還站在原地。
宋灼走過來,了一聲。
收回視線,秦昭寧抬頭遠遠地穿過人群,看向正殿里的那尊佛像,忽然問:“小學弟,你說佛會聽到眾人的祈求嗎?”
沒等他回答,秦昭寧又笑了下:“忘了你是唯主義者了,算了,我們走吧。”
“下山嗎?”
秦昭寧嗯了聲,看起來有些疲憊:“我有點困,咱們回民宿吧。”
率先往前走,冷風蕭瑟的冬日里,背影顯得孤寂蕭索。
宋灼莫名的跟著心里一堵,他幾步上前,牽住秦昭寧的手。沒有說話,只是牽著,好像通過牽手的力道,才能讓看起來沒那麼虛無縹緲。
回到民宿,秦昭寧拉上窗簾,倒頭就睡。
正是晚飯的點,院子里吃飯燒烤的人聚集在一起,打牌喝酒聊天,吵鬧聲不絕于耳。
在這喧囂里,秦昭寧竟然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房間里沒有開燈,一轉,看到了坐在桌邊的宋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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