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的二樓，青蓮站在走廊上，看著底下的花廳大堂。

    原本熱鬧的大堂，現在連桌椅坐墊都是東倒西歪的，維持著那天太子帶人端了春香園後糟糟的模樣，兩三個姑娘就坐在大堂裏發呆、頹廢著，手邊就是倒著的椅子，都沒想去扶一下。

    們好像對生活失去了所有希與期盼，如一灘死水一樣癱在這。

    青蓮對旁的遊小浮說道：“我發現自己之前還是太天真了，自以為自己能救們，可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救了們，還是害了們。”

    不管姑娘們因為各種原因被害到這地方來，可們已經在這了，無論是否接過客，外麵的人都不會接納們。

    這種其實倒還好點，姓埋名換個地方，倒不是完全不行，可已經梳洗過的，甚至被李媽媽的“規矩”好好調教過的，再讓們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就太難了。

    們已經不知道正常的生活該是怎麽樣的了，又是殘花敗柳，別說外麵的人怎麽看們，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跟外人接、相。

    太子並未限製這些，沒有參與進李媽媽拐賣當中，還算無辜的姑娘們的自由，雖也不知如何安置們，先把們放在了春香園，可們若想離開，是可以離開的。

    太子倒也算仁善，還給們一個地方可以住，也不沒收們之前賺的錢。

    但到目前為止，也隻有兩個比遊小浮早不了多久來的姑娘，悄悄地走了。

    青蓮不知道該拿們怎麽辦，也不是就想把這份責任攬自己上，主要是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也覺得茫然，對未來沒有盼。

    昨兒，甚至產生了就此了斷殘生的想法，今天遊小浮就來了，忍不住便問了，可其實並未指遊小浮能給什麽答案。

    遊小浮看了看底下癱著的姑娘，再看看旁這位曾經的頭牌，心裏也微微有些苦。

    想了想，道：“那，何不將春香園重新開起來？”

    青蓮呆愣了一會，才側過頭來，驚愕地看著遊小浮，雖然沒說話，但眼神裏就著：你瘋了吧？

    就算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青蓮也並不想再做回花樓人啊。

    遊小浮趕道：“我的意思是，你們現在算是自由的，我們可以一塊做個生意，正經營生。”

    “什麽正經營生？”青蓮不免自嘲，“我們開門做生意的話，怕是隻有男人敢進來，還是地進來，你說，我們賣什麽？還不是賣我們自己？”

    遊小浮湊到青蓮耳邊，小聲地跟說了自己的幾個想法，青蓮越聽越驚訝：“這樣……可行嗎？”

    “不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反正怎麽都比現在好吧？就當找點事做，邊做邊想，我們到底該怎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遊小浮說著，有點慨：“我倒覺得你們現在這種狀態也沒差到哪去，沒有跟巨嬰差不多，需要從裏到外照料的丈夫，沒有一心想給自己立規矩的公婆，自己還有錢，想買什麽買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沒有吵得要死的熊孩子。外頭那些人看不起？那就讓他們看不起，自個日子過得可逍遙可自在，還管他們作甚？

    再自己搞點事業做做，增加點生活樂趣，閑了，找姐妹打打牌，逛逛街，吃喝玩樂，想要忙點，就想辦法把事業做大做強賺更多的錢，買最好的胭脂水，買最好的護霜，買好看的首飾服，把自己打扮得的，想出門就聘些打手護送自己出門看看，隻要有錢。

    再看看那些你們羨慕的婦人，說們有丈夫有兒，天黑家裏有人等？可一家子的飯菜誰做的？一家子的裳誰洗的？兒公婆誰照顧？丈夫誰伺候？丈夫要是能諒你一點，公婆講理一些，兒孝順懂事一點，這都算好的。萬一公婆無禮，丈夫暴力，兒是白眼狼，這又該如何算？”

    “究竟誰的命好？”

    “要我說，冷暖自知吧。”

    青蓮聽完這些，人都是愣的，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聽你說完這些，我怎麽覺得當個良家子，到了年紀就嫁人，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這個世界如此，你也不能說們就不幸福。”遊小浮道，“可要我選，我可不要隨便嫁，主要是怕丈夫太醜！”

    特別鄭重地對青蓮說；“真的，我特怕那自以為良好，屁本事沒有隻會在妻子麵前逞威風的男人，那種人真的巨醜，巨油膩，我不了一點。”

    青蓮問：“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男人好？淩將軍那種？”

    “得了吧，我還怕他家庭暴力呢！”遊小浮搖搖頭，忍不住又多說一句。

    青蓮愣愣的：“被你說得，突然覺得一個人好的。”

    遊小浮哈哈一笑：“那就好好想想我的提議？咱合作，幹一筆大的？”

    青蓮：“好，我會好好考慮，也會跟姐妹們好好商量一下。”

    “對了，有個人也一直等在這，想見你。”青蓮觀察著遊小浮的神，“你應該知道是誰，你要見嗎？”

    遊小浮倒沒什麽芥：“好啊。我本來也想見見他。”

    ——

    對於王忠順，畢竟他未曾做什麽傷害自己的事，反倒是先利用了他，所以遊小浮多多有一丟丟的愧疚。

    但，不管王忠順怎樣的出，不管是否被迫，他確實也算是李媽媽底下助紂為的人之一，可這次的事上，他又確確實實出過力，給過確實的幫助，功過相抵，加上遊小浮那點小愧疚，就讓太子饒他一命。

    但他被放出來前，還是被打了幾大板子，青蓮看在他這次幫過忙的份上，留他在春香園裏養傷，不然他流落街頭，怕是哪天早晨，就會有人看到他的。

    他現在好多了，走路還是有點一瘸一拐的，顯然傷還沒好全。

    他看見遊小浮時，沒有怪遊小浮利用了他，甚至可以說是遊小浮把他害這樣的，他反而愧地低著頭，不敢麵對遊小浮的樣子：“姑娘，小的……”

    “抱歉。”遊小浮看他不敢開口的樣子，就自己先說了，“關於利用了你的事，是我不對。”

    王忠順快速地抬起頭來，張得結地搖著手：“不是，不是……”

    “但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