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餘恨？」

「是'月醉酒中空餘恨'的那個……空餘恨？」

五域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老者是誰，過了一陣才想起來。

十尊座中有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甚至仔細一想也想不出個樣貌來的傢伙。

「啊？空餘恨長這樣？是朵老頭花？」

「不對吧，他應該和道殿主他們差不多年紀吧，老夫當年被他們揍的時候，他們都很年輕……」

「會不會是吃了這朵花的原故，生命之花？總覺能吸食人的生命……他腦袋都被取代了，該不會其實是花吃了人？篡改了他的記憶吧？」

「不是不是，你們得換個角度思考問題，這是道殿主取的名字，他就真的是空餘恨嗎，他極有可能只是一隻天機傀儡！」

「兄臺，你不注重細節啊，他說的是'找'回名字，而不是'取'名字！」

「你又錯了，問題的關鍵在於揪字眼嗎，在於'找'或'取'嗎，在於他遇到的是道殿主！」

「唔，那倒也是，畢竟是道豬……」

五域給一句「空餘恨」干懵了久，接著掀起沸議。

拋開那段完全模糊的記憶不提，這似乎還是大夥兒第一次見到空餘恨長什麼模樣。

完全不是人樣！

至於道殿主和空餘恨之間的「主人」遊戲，這或許閑暇提起時會好玩，當下真無關要了。

道殿主的惡趣味，時值此刻，天下共知。

也許無法在明面上贏過你，但在暗地裏，說不定就有無數頭做「空餘恨」、「八尊諳」、「蒼生」的天機傀儡僕，我「主人」。

徐小一開始還接不了「主人」這個設定。

得知面前向日葵老者也「空餘恨」后，他恍然大悟。

這味兒真沖！

但覺對了！

你要不空餘恨，包老道可能還懶得讓你他「主人」呢，他的興緻總是如此別一格。

至於這個空餘恨，究竟是道穹蒼的惡作劇，還是和自己在古今忘憂樓見過的鵝蛋臉連心眉空餘恨為同一人……

「至，不是天機傀儡！」

作為紡織大師，徐小一眼鑒定，向日葵空餘恨是個真人。

他的生命圖紋長得十分古怪，看看不清、窺窺不破，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生命，跟天機傀儡沒有半個靈晶的關係。

「當然，也不是個植！」

不是他被生命之花吃了。

而也許是吃了生命之花，頭部變異了后，才導致其生命圖紋變得無法捉。

這些，都有跡可循。

「但要說他是空餘恨……」

如何鑒定一個人是不是空餘恨？

這問題其實也簡單，要麼你備時空屬，要麼你讓人記不住你，亦或者你隨手能召喚出一座古今忘憂樓來。

徐小已有眉目，問道：「你如何能夠在死海第六層自如行？」

死海靈，時空屬無用。

在聖帝金詔下，的只會更多，不會更。

也許道穹蒼在很久之前接過這個空餘恨，得到了一個「零攻擊」的答案后，決定散養。

但如今聖帝金詔下，這向日葵空餘恨還能移，這點是有可能超出道穹蒼預料的……吧？

向日葵空餘恨聞聲，左右掃量四下，略顯迷茫道：

「自如行？」

「我生來就可以。」

「我還不理解他們為什麼喜歡待在房間里不出來呢。」

這話說的，五域世人覺自己要是那黑石牢獄里的囚犯，聽到后能衝出來給這老頭臉上的籽都摳。

也太欠揍了吧！

徐小倒不這麼認為，一指旁側空牢獄，「你走進去一個試試。」

向日葵不理解。

向日葵照做。

徐小便見他大搖大擺走去黑石牢獄邊，他似乎沒有門和牆的概念，雙手隨便往前一摁……

徐小記得！

他清晰記得！

之前向日葵老者被自己嚇到，是跑到遠黑石牢獄，雙手能拉在封印柵欄上的。

但這一次，他輕輕一推。

就跟推開了「門」似的，他整個似乎虛幻了一下，就從門牆的界走進去了。

「進來聊？」

向日葵在裏頭對著牆招手。

傳道鏡發了，虛化了牆的存在，令得所有人能看清楚：

向日葵不是在盯著牆招手。

他就是在盯著牆后的所有人招手！

在他的世界裏，他面前似乎並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形「阻礙」，哪怕是視野上的「阻礙」？

「這麼強！」

五域煉靈師驚了。

如果這是在外界，向日葵能做到如此，沒一個人有波瀾。

各種穿牆遁，各種靈念知。

隨隨便便幾個先天靈技，都能達到他這樣的效果。

但這裏是死海！

別說靈技、靈念了。

就是聖武、聖念，都沒法在這裏使用。

他倒好，如無人之境，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這麼看來，如果想出死海，也該是一念之間的事？

「有沒有人還記得，他說過吃下'生命之花'，有幾個功效？」

「唔……長生不死？殺不死他？關不住他？但會得到'害怕'？」

「關不住他？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但'生命之花'，顧名思義不該只有長生不死嗎，這向日葵看著也不像是能和'關不住它'這麼離譜的能力結合到一塊去的啊？」

「朱一顆來了還差不多！」

「確實，朱一顆就有'關不住他'的能力，但他又會限於死海，無法真正超……」

五域的發散思考還真不一定沒用，不多時，便有人想到了什麼：

「你們說，會不會這'生命之花'的力量太強，賦予了長生不死之後，強化了向日葵……呸，強化了空餘恨本的能力？」

「空餘恨，空間屬啊，你們都忘了嗎？」

這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在其開口之前，還真沒多人往屬方面上聯繫，像是到了指引。

徐小指引抗極高。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這一。

方才在他眼裏，在死海的法之下，向日葵空餘恨並沒有表現出一一毫的空間屬的波。

但沒有波、沒有氣息、沒有痕跡……

它，就不是空間屬嗎？

「如果他對空間大道的悟，臻至超道化境界，乃至是超道化之上！」

「是否其存在本，就可以理解為'空間'？」

「死海或許得了空間屬、空間奧義、空間大道超道化……可死海的存在形式，不也是空間的一種？」

徐小手流凈水，抬眼也能到近、遠的上下左右四方。

能現化……

可為載……

收容……

死海，就是一「空間」！

若向日葵空餘恨可以代表「空間」，他在死海就跟待在家裏一樣，確實是想去哪就去哪，想開哪個房間就開哪個房間。

在大致確定了向日葵老者該是空餘恨之一后，徐小繼而思考起一個問題來：

「空餘恨，可以代表空間嗎？」

「空間、空祖……時間、時祖……時空、時空之主、時祖？」

五域靜下來了，都知道爺在思考。

他會思考什麼問題，那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了，但無一人敢打攪。

風中醉扛著傳道鏡，默默等待著。

聖山避難團覺死海第六層又變詭異了，因由向日葵空餘恨的出現。

向日葵在牢房招手得不到回應，屁顛顛自個兒跑回來了。

我又做錯了嗎？

他在猶豫，要不要撅屁……

……

神之跡一趟，徐小從道穹蒼上，真學到了多。

他意識到有些事，片面的思考，會影響結果，且影響很大，大相徑庭那種。

他從過往和現在，將所有和空間、時間有過聯繫的存在，包括人、事、，聯合在一切。

最後，通過計算，得到了為數不多的幾個目標。

「一，古今忘憂樓的空餘恨。」

「二，閻王黃泉，他也備空間屬。」

「三，葉小天，這位存在後來甚至悟出了空間奧義，還萌混過關讓所有人覺到他很弱小——這何嘗不是一種存在的淡化？」

「四，向日葵，這看上去像是更老一級的大佬，而八尊諳說過，也許一代一個空餘恨……」

「五，我？我也有空間奧義，我也是空餘恨？」

思及此，徐小險些宕機。

在率先將「五」排除后，他看向向日葵，問道：

「您老貴庚？」

向日葵歪起了腦袋，「忘了。」

似乎是怕徐小掏出馴來，他趕忙又補充道：「我在這裏待了好久，一開始，這裏只有一塊。」

他指著腳下。

徐小意識到，他指的是死海。

這個傢伙在死海待的時間，長到經歷了死海的變革、劃分，以及到最終「十八層」的概念出現？

那就不是幾個時代前的人的事了。

他真有可能因為吃了「生命之花」長生不死，從葯祖神農百草那個時代，藏到今天？

「給我講講你進這裏之前，認識的祖神。」徐小努力以誇張的思維，去和向日葵對話。

向日葵想了想后，說道：「神，龍，虛空之主，……。」

徐小還特意等了一下。

沒了！

這傢伙，說完了！

他就說了三個……不，加上那個該是「神農百草」但被聲了的名字，攏共說了四個名！

而且，這傢伙稱呼的方式，不是按照祖神代號去稱呼的，反倒像是直呼真名！

「聖祖、龍祖、天祖、葯祖？」徐小不是很確定道。

「對！」

向日葵點頭，語氣有些恐懼：「你應該不是主人吧，但你們……」

「我們的問題，一模一樣？」徐小知道他指的是道穹蒼，恐懼的也是道穹蒼。

「嗯。」

這倒是確定了他說不出的，但還活著的祖神，確實是葯祖了。

反向也驗證了，聖祖、龍祖、天祖，真的全部隕落，或者並不再關注聖神大陸的事，以至於直呼其名不甚重要了。

「你不知道劍祖？」徐小問。

「聽說過。」

「祖呢？」祖可是最接近此世代的祖神了。

「聽說過。」

乃不知劍祖，無論祟，敢這死海，是你的避難桃花源是吧？

徐小猶豫了一下，問：「時祖呢？」

向日葵也無任何異常反應，很是乾脆地搖搖頭，「也是聽主人有這麼問過，也不清楚，沒見過真人。」

這話給風中醉幹得手抖，鏡子畫面都晃了下。

什麼？

你的意思，你見過聖、龍、天、葯，四祖真人？

爺問「你認識的祖神」，你就是用這個「認識」來回答的？

那也是很「認識」了啊！

五域觀戰者沒來由都到一陣恐慌。

久遠的時間總讓人打從心底深到敬畏。

他們下意識認為，這一定就是道殿主的惡作劇之一了。

實際上前頭向日葵和爺的對話，可信的也沒有幾句。

大家都是這麼安自己，指引自己的。

因為一旦認可……

「這空餘恨，如果這麼強，為什麼只是十尊座，為什麼還會管道穹蒼'主人'？」

「只是一個巧合，巧合的同名？」

……

徐小覺頭都大了。

他問的問題越多，他覺問題就越多。

向日葵就像是一個取之不盡、挖之不竭的歷史寶藏。

你捅一下，他抖出來點什麼。

你再捅一下，他又抖點料給你。

但你不問，他又恢復之前那樣，什麼都不給，畏畏的。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可以。

徐小大可以花費個把月功夫，將向日葵從頭到尾聊，問個底朝天。

但關鍵這玩意，之前給道穹蒼捅過……

這樣，你又不大確定他的話到底可信度幾分。

也許在你認為掌握了十之八九的時候，他話語中最關鍵的部分，其實夾雜了道穹蒼的某句謊言。

而這，足以致命！

「還問嗎？」

神之跡，盡人看著桑老，等待一個答案。

作為曾經的焚琴老大，他跟道穹蒼過招最多，在棋局明暗方面的博弈。

也許最了解道穹蒼的，就是面前這個禿頭佬了。

桑老卻搖搖頭。

他對當今局勢很有把控。

但對歷史，對涉及到祖神層面的東西，就稍顯不足。

畢竟他不是十尊座，他對指引的抗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