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刀拍了拍中年人的肩頭，道：“老田，不愧為治安積極分子，警惕高。以后繼續保持。”他接過老田的煙，啪的一聲，用打火機點燃，吐了一個煙圈，又道：“池名商標，這是國的正宗片子，好看得很。”

池銘不理他，站起，道：“陳姐，我回去了。”又對侯衛東道：“我把火捅開，燒些開水，你等會拿水瓶來打。”

池銘走了，田大刀也就走了。

看著田大刀的背影，陳大姐低聲道：“田大刀是派出所秦鋼所長的侄兒，是個雜皮。他正在追求池銘，你惹他，青林山上只有習公安才吼得住他。”

陳大姐把商店門關了，幫著侯衛東將東西搬回到院子。此時，同一層樓的鄰居依然關著門，陳大姐道：“那是高鄉長的家。”

侯衛東鼻子里似乎又回味起炒得極香的回鍋的味道。

將雜清除掉以后，侯衛東先將墻用干凈掃把掃了一遍，將灰塵和蜘蛛網掃掉，又將滿屋的老鼠屎掃干凈，老鼠屎裝了半桶，讓他一陣惡心。隨后用布拖把將地拖了數遍，屋子里這才看起像些樣子。

忙完了活，侯衛東用新巾洗了臉，提著水瓶到后院。

后院是一溜青瓦平房，圍一個四合院。左側堆著些煤炭，煤炭旁邊是燒煤的大灶。沙州地天然氣富余地區，吳海、益楊等縣城里都是燒天然氣，侯衛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種燒煤炭的大灶了，大灶旁邊，開著一個小門，里面灑出來點點燈。

侯衛東試著問了一句：“池銘在嗎？”

“進來吧。”

屋子是典型的老房子，可以看到木頭做的橫梁。橫梁在燈下黑黝黝的，這是長期被油煙熏陶的結果。恍然間，侯衛東回憶起70年代初吳海縣公安局的大食堂，也是這種格局。如今吳海縣公安局的食堂已經變了公安賓館，這上青林鄉的食堂依然保持著70年代的格局，整整落后二十年。

“沒有吃飯吧，這里有一份燒白。還有些剩飯，我給你炒個青菜，將就吃了。”

在這舉目無親的上青林山，池銘的態度多多給了侯衛東一些溫暖，他著手，不好意思地道：“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這本來就是工作組的伙食團，有啥子嘛。”池銘手里拿著一本書，封面上《深深，雨蒙蒙》幾個大字特別顯眼。沒有看書，坐在油膩的方桌后面，打量著侯衛東，問道：“你是大學生，怎麼會到工作組來。”

侯衛東聽話中有話，反問道：“工作組不好嗎？”

“青林鎮政府是由上青林鄉和下青林鄉合并的。政府設在下青林鄉，當的、管事的和管錢的都集中在政府里。工作組都是年紀大的、管不了事的和不聽話的。”

侯衛東聽聞此言，愣了一下。他心猛地沉了下來，香噴噴的燒白也就索然無味。他盡量讓自己出笑臉，可是他自己也能到笑容的僵，道：“平時在這里吃飯的人多不多？”

池銘搖頭道：“工作組的人，大部分家都在上青林山，自己做飯吃，只有二、三個人在這里吃飯。不過他們都找得到伙食，五天里倒有四天沒有在這里吃飯。”

“那就沒有必要設一個伙食團。”

“你才來，不悉況，青林鎮政府有兩個炊事員編制。朱哥在青林鎮政府伙食團上班，我就只有上山了，不煮飯，你讓我做什麼。”

捉強盜

從伙食團出來，侯衛東口堵得慌。他坐在后院假山上，默默地梳理著思路。

“原來我是被發配到工作組。我拿著人事局的介紹信來到了青林鎮，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何會將我發配到上青林？難道我當初的選擇錯了？”

一種被戲弄和被棄的覺在侯衛東心中滋生。山蚊子塊頭十足，在黑夜中飛舞，發出“嗡、嗡”的轟炸機吼聲。

侯衛東給自己打氣道：“這是命運對我的考驗，男子漢要有擔當，遇到困難絕不能退。”

一個人從后院走過，不經意間看到了坐在花臺上的侯衛東，嚇了一跳，道：“誰？”侯衛東站起來，道：“我是青林政府的，今天才上山。”

人舒了一口氣，“你是小侯吧。”

“我是。”

人溫和地道：“我們兩家在一層樓上，以后就是鄰居了，有空在家里來坐。”

“哇，這位就是蒜苗回鍋的主人。”侯衛東對香味撲鼻的蒜苗回鍋特別有好，客氣地道：“以后要經常麻煩阿姨。”

子邊放著一個桶，將手在腰上休息，“大學生是不一樣，說話這麼客氣，我是高長江家里的，姓劉。”

人說話聲音很低，聽起來有氣無力，侯衛東趕道：“劉阿姨，我幫你提桶。”

“不用了，我洗了點服，拿到后面甩干了，不重。”

“劉阿姨，我們是鄰居了，就讓小侯來提，別客氣。”侯衛東不由分說地提著水瓶和膠桶，跟著劉阿姨上了二樓。劉阿姨空手上二樓都氣吁吁，侯衛東心里有些納悶：“聽說鄉鎮領導待遇很不錯，高長江當過鄉長，難道連洗機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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