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以前介意的“卿卿”，現在自願說出來，有難以名狀的傷懷和歸屬。

原來這個稱呼，確實只屬于特殊的某個人。

即便記憶沒了，潛意識也在捍衛他，記得他是自己的獨一無二，知道他沒安全，獨占很強，所以維護著他的名字，不許別人喊。

霍雲深漆黑的睫潤了一層，笑容逐漸擴大。

他和年時候一樣，對著心的姑娘笑得開懷又張揚，捧起的臉親了兩下，眼睛明亮：“我的卿卿承認我了。”

好像有這一句話，他過的一切苦就都能輕松抹去，當做沒發生過。

霍雲深傾抱住：“我不是孤單一個人了，我有真正的家了。”

老房子沒了不算家，別墅大到空曠，不回去，也不算家，但只要在，哪怕僅僅是一輛車的空間，也是他夢寐以求的家。

言卿聽他這麽說，角發，難過到說不出話。

的兩重份在逐漸融合，過去抗拒相信和聯想的諸多矛盾，都在的主接裏變得越來越合理化。

從來沒有什麽腦補和模仿，也沒被雲卿附過，次次對他的，都來源于自，忘了，的和本能卻替記得。

霍雲深給的DNA證明是真的，每一次說是雲卿，全是真的。

而……

罵過他，摔了他珍的玻璃球，躲瘟疫一樣躲著他，把很多難聽的詞用在他上。

為了讓他放棄，還曾經故意刁難，對他說最傷人的話，在凜冽寒冬裏折騰他，聲稱以後會喜歡別的人，他病得很辛苦，想要的，可牽手擁抱都需要條件，還親口告訴他，對他的好都是假裝的。

把他的心丟在泥裏一遍一遍踐踏，他遍鱗傷，還是固執地守在邊，但凡給出一溫，他就覺得幸福。

哪怕是此時此刻，信了自己是雲卿，也找不回記憶，無法跟雲卿共。

雲卿他，也，但不一樣，他想要完整的，可記不起來，給不了他該有的回饋。

太虧欠了。

言卿的承力在崩潰，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放肆痛哭。

盡量忍著，不願意把負面狀態再給霍雲深分毫，他好不容易才開心了一點，不能再被的悲戚影響。

“我……”言卿帶著鼻音說，“我還得去把節目錄完，安瀾姐在機場叮囑過，今天是倒數第二期了，我不能缺席。”

霍雲深點頭：“好，我去陪你，你要是不想我面，我就在外面等。”

言卿要繃不住了，他的背：“你高燒剛退，還沒好徹底，又有那麽多工作要忙，別把力都花在我上，我結束了就馬上回去。”

急需一點時間宣洩緒，也得學著未來怎麽和他相。

份變了，太多事都要跟著變。

霍雲深沉默下去，眼簾垂了垂，答應：“好。”

他明白過來，卿卿的沖擊太大了，暫時不想面對他。

他不能強迫。

言卿下午到達節目組，臨下車的時候，霍雲深握住的手，克制著說：“早點回家，我過來接你。”

在崩盤邊緣，嗓子因為一直在忍淚，啞得很嚴重，也沒法說太多，只重重點了點腦袋，下車跑進樓裏，路上很多人和打招呼，都顧不上回應，安瀾撞上，喊一小時以後開錄，也沒吭聲。

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言卿一口氣沖回宿舍，鎖上門，先把雲卿十六歲的照片翻出來，抱在懷裏，扯被子把自己包住，拱到床角，盡哭出來。

為霍雲深哭，也為自己。

一邊哭還得一邊看表，怕太久了眼睛的腫消不下去。

後來哭到累，力地仰躺在床上，淚眼朦朧把照片舉起來，看了半天，放到邊狠狠親了一口。

就說，雲卿神這麽，這麽可！一見如故恨不得捧上天，其實本是本人！

人人都喊霍雲深兇殘變態，偏喜歡到不行。

眼怎麽這麽棒！看上的人是自己，看上的男人是命中注定的老公。

宿舍裏廣播突然響起：“急通知，請各位選手準備，十分鐘後集合。”

十分鐘！

言卿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趕爬起來，手忙腳給自己冰敷補妝，收拾到基本看不出異樣。

打開宿舍門，迎面撞上小卷，神慌慌的。

“怎麽了？出事了嗎？”

小卷拉住，悄聲：“好像是排第五那個被男的給出了，人氣高的，出道位穩了，不，結果出這事，估計要完。”

言卿蹙眉：“會有什麽後果。”

“和吃瓜網友都對偶像守特別嚴格的，談是忌，因為大家賣的都是人設，要滿足幻想，潔自好，了就等于偶像失格，尤其——還沒為真的偶像，這一下子，估計會被迫退出。”

果然，到了集合地，節目組高層和包括蘇黎在的五位導師都在場，第五名的選手哭到失態，其他孩們也臉難看。

高層怒氣沖沖，見人齊了，張口對第五名的罵道：“你來做什麽的不懂？！既然想出道，想紅，想掙這份錢，還敢談著參加節目？！節目收尾的關鍵時候你搞這麽一出，負面影響誰負責！你自己沒守不要連累大家！”

沒人吭聲，只剩下當事人的啜泣：“我，我也沒想到，他為了紅這麽坑我……”

言卿抿，心微微下沉。

莫名到一不適，擡起頭，對上蘇黎看過來的複雜視線。

言卿上次就開始煩他，確定自己是雲卿後，更煩他，扭開臉，不想給他眼神。

高層憤憤低吼：“沒想到？！你不知道當偶像的基本是什麽？為什麽給你投票打榜？該不會以為看上你實力？一群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實力！你們這些人裏，有幾個真會唱歌會跳舞的，賣點還不都是臉和人設！”

“談談到節目裏，不是等著被公開刑嗎！這個階段被，趁早道歉退出，以後也別想著出道，被人人喊打你都得著！”

“其餘的人也自己掂量好，誰還在談的，要麽有本事別曝，真曝了，網友一視同仁，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都得完蛋！”

蘇黎的目如影隨形，言卿越回避，他越盯著。

等高層憤然離開，帶著第五名去理後續的道歉聲明和退賽，現場才稍微恢複了活力，有人在悄著去瞄言卿，但不敢明目張膽。

因為突發的惡劣事件，節目錄制被迫推遲，選手們都被集中在一起等待，言卿出來沒帶手機，也無法告訴霍雲深要比預想的時間久很多。

凝重氣氛裏，導師們安排選手分幾個練習室先行訓練，首先念到言卿的名字，配合往外走，到了走廊，卻被提前出去等的蘇黎拉住。

言卿甩開手：“蘇老師，有事嗎？”

蘇黎低聲說：“你也小心一點，網友不會因為霍氏就對你寬容，如果關系被暴，以他的份，網上對你的惡意猜測只會更多。”

人爬床心機上位什麽的，沒有說不出口的惡語。

言卿方微笑：“謝謝提醒，你多慮了。”

蘇黎盯著的臉：“你長得跟得那麽像，怎麽格差的好多，以前很，如果我勸善意的話，一定會聽。以霍雲深的為人，偏執又獨裁，不肯給你自由，你在這個圈子裏混，想做偶像，他為你帶來的只會是越來越多的麻煩。”

言卿勾：“你要是昨天跟我這麽講，我可能還會收斂點，但是今天，我可以明確告訴你。”

“以前的雲卿再，也有自己的是非觀，你當面貶低霍雲深，一樣懟你，你信不信，”哼了聲，“收收吧，蘇老師，別在整天臆想著你腦補出來的雲卿，無論過去的，還是現在的我，都只看得上霍雲深一個，不會喜歡你，也不需要你心。”

後退一步：“你是導師，我是選手，節目一完，互不相幹，多好。”

言卿斬釘截鐵說完，去向自己的練習室。

當天的節目延後相當嚴重，中間還補拍了一大段日常，大家心都不好，被迫營業，等正片和花絮全部結束，已經是淩晨五點。

但并不算告終，還要直接去錄外景。

因為曝的惡劣影響，網上的爭論和罵戰一直在持續，節目組被牽連，要迫放出更多料，甚至提前上線新一期正片，盡快制造新的話題以正輿論。

言卿急死了，找不到回宿舍的機會。

是最重點的選手，節目組自然會盡量往上引流，拍攝任務最重的就是，哪怕別人可以短暫休息，卻被安排得極其湊。

安瀾怕累，過來安：“堅持堅持，下午就能搞定了。”

言卿難地說：“我想用手機。”

安瀾大方掏出自己的：“上網嗎？放心，你漲得超快，不的都轉來你了，說喜歡失格咖不如喜歡仙。”

言卿搖搖頭。

想打電話，但是用別人的患太大了，忍著吧。

霍雲深應該知道在被迫加班，不會想。

言卿盡最大努力趕進度，中途僅是靠著椅子睡了睡，單人部分提前了不完，可也已經是隔天的傍晚了，再從外景地返回節目組，天都黑了。

百米沖刺回宿舍拿到手機，并沒有預想中的電話和信息轟炸，霍雲深很有分寸的，只在晚上打了兩個電話，微信問了僅僅五條。

“卿卿，晚上回家嗎？”

“我沒去樓下等你，你別有負擔，只是問問。”

“是不是拍攝太累，已經睡了。”

“如果夜裏醒了，給我回一條。”

“卿卿。”

怎麽好像不太對。

言卿迫不及待給他打電話，響了好多聲，最後竟是閔敬接的：“太太，深哥醉了。”

“……醉了？！”

“今天集團一筆重要合約落定，晚上有個不得不出席的酒會，深哥稍微多喝了一點，在現場沒什麽，很正常地提前上車，我以為沒事，結果車上他就很不舒服了，我剛送他到家，他狀況……”

言卿邊聽他說，邊飛速武裝自己：“他狀況怎麽樣！我現在回去！”

閔敬蹲在霍雲深旁邊，有點鬧心地捂著腦袋：“狀況一言難盡，不過他會喝醉，源還是你。”

“節目組昨天出了事，怕影響太壞深哥會追究，結果自作聰明地沒吱聲，直接安排你們集加班多拍了一天，我去問的時候還飾太平，說你們早早就完事休息了。”

“直到剛才他們急剪好了新的部分放到網上，才過來致歉，承認你們連軸轉的。這不找死嗎，可惜現在深哥喝醉，已經聽不進去了那些解釋了。”

天知道，深哥管你們影響不影響的，他只關心言卿在做什麽。

言卿等不及誰來接，請安瀾找車把送到別墅區附近，不敢暴太細，剩下的路自己用跑的。

路上很靜，風呼呼的刮過耳側。

心髒揪著，不斷加快速度。

不知怎麽就回想起了昨天蘇黎那些話，他把霍雲深描述得不堪，可實際上，真正不顧對影響來的，明明是之前隨便制造曖昧話題的蘇黎自己。

霍雲深……

著每種格和變化，始終尊重的意願，默默保護，庇佑。

他骨子裏是獨占的，但因為不肯，他就忍著，凡事以為先，次次出現都得謹慎，不讓落任何困局。

到昨天……

匆忙下車走了，他看似答應，其實應該很不安吧。

轉頭就一天聯系不上，是不是以為在糾結什麽，故意不理他的。

言卿稍一試想他的緒，那幾條微信裏包含的容，心就痛。

蠢啊，有什麽可調整的，有什麽不能直白對他說的！他要的是這個人，喜怒哀樂都好，跟他分擔，他才會真的開心。

管雲卿過去怎麽的，既然暫時想不起來，以新的方式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