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後,突然冷笑道:“這手得可真夠長的,連哀家的人,他都敢。”
“不過哀家倒是想知道,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單純為了洩憤?報複?”
自是無人回答。
也沒人回答得出。
昭裕太後也無需旁人回答,冷著臉嗤道:“去,把壽康宮的門打開,哀家倒是要看看,他們敢對哀家做什麽!”
“他們又能對哀家做什麽!”
“太後……”
還未等丹楓出聲相勸,昭裕太後便直接冷著臉,沖人先喝道:“去!”
丹楓不敢忤逆,卻也不敢真這麽去做。
剛才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徹底了。
說什麽的都有。
就連原本替太後說話的人,這會也都閉上,不敢多言。
一時六神無主,只能朝徐端宜看去。
徐端宜的臉也十分難看。
沒想到,他們還是晚了一步,但并沒有失去應有的冷靜。
很快就冷靜下來了,跟丹楓說道:“你替姨母收拾東西,我去面見陛下。”
丹楓這會大腦渾噩,自然什麽都聽的。
昭裕太後卻皺著眉問:“收拾東西做什麽?”
徐端宜看著說:“我帶您去皇恩寺住一段時間。”
“什麽?”
昭裕太後一怔。
反應過來,立刻皺了眉:“無緣無故,我去那做什麽?你是想讓我借贖罪的名,離開皇宮?”
說到這,昭裕太後已經徹底沉下臉了。
沒等徐端宜說話,就冷著臉,先憤憤而道:“我憑什麽贖罪?”
“他跟那個賤人殺了我的兒子,還想殺我,我憑什麽給他們贖罪?”
眼見姨母的緒又開始變得激烈崩塌起來,徐端宜忙蹲在的前,一邊握著的手,一邊仰著頭與寬道:“姨母,我不是讓您去贖罪。”
“您先冷靜下來想想,這個幕後推手究竟想做什麽?”
迎著姨母的注視,徐端宜未等人開口說什麽,便繼續就著之前的話,與人說道:“他明知道這點證據,不會讓您真有什麽,除了單純惡心您,削弱蕭家的勢力之外,我猜想,他要是真想對您做什麽的話,不日就會有人提議讓您去祈福謝罪。”
昭裕太後瞪眼道:“他們敢!”
徐端宜仍看著平靜道:“一件事不行,那就兩件事,這件事不行,那就再生出一些事來。”
“敵暗我明,日後無論什麽地方,發生天災人禍,他們都能把這些事歸到您的上。”
“甚至還能折騰出不預言。”
“到時候鬧得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會改變口風和風向,都會著您這麽去做。”
“除非您真的什麽都不管。”
昭裕太後張口言,卻說不出話。
徐端宜知道心裏其實已經明白了,便繼續與人說道:“與其最後由他們開口,不知道到時候有什麽等著我們,不如我們先他們一步,直接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姨母——”
“皇恩寺的住持,跟王爺的關系很好,王爺走前,也曾叮囑過我,若城中有什麽,就讓我帶著人去皇恩寺暫住。”
“我會陪您一起。”
昭裕太後臉上的戾氣,最終還是在的話語之下,一點點消淡了下去。
沉默地抿。
在徐端宜的注視之下,昭裕太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徐端宜見松口,自是松了一大口氣。
時間急,怕再有什麽變故,也沒再耽擱,只叮囑了映雪和丹楓幾句,讓他們快些準備東西,便立刻先行離開去皇極殿了。
而此時的皇極殿中,也正在商議這件事。
底下議論紛紛,高坐龍椅的劉協卻始終未曾發表意見。
他沒想到曹達說的大禮,竟然是這個。
茫然、驚訝……
還有一些的激,齊聚在劉協的心中。
只是激過後,他又不由有些擔心起來,若是母後知曉,他跟曹達有所聯系,豈不是會讓以為,這事是他喊人做的?
母後原本就不喜歡他。
若知曉這個,恐怕會更加厭棄他,保不準會對他做什麽……
劉協不由又有些害怕起來了。
劉協對昭裕太後的畏懼,實在太深了,這種深骨髓的恐懼,不是如今執掌大權,就能抵消的。
他骨子裏,依舊是那個害怕昭裕太後的小孩。
可另有一個想法,也在他的腦中,不住活躍著。
若是這次,母後真的會因為此事牽連……
那以後是不是,就能一個人管他了?是不是,他就可以終于讓他的生母,有應有的地位了?
他不需要母後真的出什麽事,只要以後,沒有資格再做什麽就好。
這樣想著。
劉協的心中,不由又變得有些激起來了。
明知道不該,但劉協還是由衷覺得,曹達這次送的這份禮,十分合他的心意。
甚至稱得上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
只是這些事,不用他來理,那就更好了。
要不然總有患。
他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他也不想被表哥責怪。
“陛下,您覺得該怎麽辦?”底下又有人來征詢他的意見了。
劉協如何能回答得出?
這事要真是由他做主,回頭母後不管出不出事,表哥和宜姐姐那邊,他都過不去。
他往底下看了一圈。
最後把這件事拋到了孫鴻德那邊:“孫大人,你覺得這事該怎麽辦?”
孫鴻德心裏暗暗苦。
事關壽康宮那位,他也不敢貿然開口,只能也朝邊問道:“太師覺得如何?”
屈博淵瞥他一眼,知道這老東西是不敢回答,才會故意讓他開這個口,他倒是沒什麽不能回答的。
只是正想開口時。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止住了他的聲音。
接著,有侍匆匆進來稟道:“陛下,長公主來了。”
一時間。
朝堂嘩然,劉協也微微有些愕然。
猜想到宜姐姐為什麽來,劉協放在上的手,不自覺攥了一下。
底下也跟著議論紛紛起來。
有人覺得這是早朝大殿,徐端宜不該過來,有失統。
也有人覺得徐端宜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匆匆過來,肯定是有話要說。
最後這個話題又拋到了屈博淵這邊,問他的主意。
這次屈博淵倒是回得很快:“長公主以前也是我的學生,最是知禮,如今過來,肯定是有要事,陛下還是讓人進來,先問下什麽況吧。”
他都這麽說了。
劉協便是再不願,也只能讓人進來。
待徐端宜穿過百,至殿前,與劉協請安時,劉協忙與人先說道:“阿姐不必多禮,站著說話就是。”
徐端宜謝過人。
但還是彎腰與人欠了欠,這才起回道:“我是為魯能的事來的。”
“可是母後有什麽話要阿姐待?”劉協還是溫聲問道,不敢出多餘的表。
“太後知道魯能在宮門外死了,十分生氣。”
“我堂堂大夏,天子腳下,竟然有此暴徒敢當衆殺人。”
徐端宜鏗鏘一頓之後,忽然又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陛下,我心中也有疑。”
“那兩個人雖然打著護國公的名號,可我想問問陛下和諸位大臣,若太後真想殺人滅口,為何會打著護國公的旗號,還直接在宮門口,當著衆位將士和百姓的面手?”
“這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一些?”
“諸位大臣真的覺得,這是太後做的嗎?”
在場衆人雖然都領教過昭裕太後的本事,但也絕不可能,也不敢當著徐端宜的面,說昭裕太後就是如此膽大之人。
何況這事,也的確有些太張揚了。
雖說符合那位的子。
但這麽行事也太蠢了一些,也的確不太符合那位的手段。
“你覺得是有人在嫁禍太後?”屈博淵問。
“老師。”
徐端宜先側與人問了個好,而後才接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道:“我只是宅一小婦人,不懂這些事,這些事還需要諸位大人費心去查清。”
“我今日過來,也只是想向諸位大人,表下我心中的困。”
“這份罪己書,究竟是不是魯太醫所書,暫且不知,時間上也實在太巧合了一些,何故邊關才引發大戰,這份罪己書就出來了,不早不晚,偏偏是如今我們大夏正外患的時候。”
徐端宜沒有一味地去闡述姨母不可能做這些事。
這種話,在這些大臣面前,行不通。
直接把這事與國事,與大夏的安危牽扯到了一起。
也未去看諸位大臣的反應,只繼續垂著眼眸,表示道:“自去年開始,玉田、遼東先後出事,年前邊關戰事又起,如今又有無端之人,無故散播謠言。”
“這人究竟想做什麽,我不知道,但天下安定才不久,邊關戰事還未結束,京城不能再了。”
屈博淵聽到最後一句,神微變。
不錯。
戰事還未結束,京城不能再了,要不然外憂患,遲早要出事!
“陛下。”
他主先與劉協拱手說道:“微臣覺得長公主所言在理。”
蕭家那一派的大臣,自然也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其餘大臣,見這陣仗,便也跟著附和起來了。
劉協那雙無人看見的手,不知何時,又用力攥了起來,但也只是片刻景,他便先行松開,表示道:“朕知曉母後今次委屈了,朕一定會讓人立刻查清此事,還母後一個清白和公道。”
徐端宜心裏松了口氣。
未表于臉上,只繼續與劉協說道:“我今日過來,還有一樁事要與陛下商量,太後心關社稷,為定人心,打算親去皇恩寺禮佛祈福一陣子。”
“屆時,我會隨同。”
衆人對于這一番話,倒是十分驚訝。
似乎沒想到那位竟然肯舍得下段,主去外祈福。
對于這點,劉協自然也不會說什麽,母後不在宮裏,他也能松口氣,便與人道:“那就勞宜姐姐好生照顧母後。”
他藏著心裏的憾和惋惜,溫聲與人表示道:“等這裏的事結束,朕親自去皇恩寺接母後回來。”
徐端宜輕聲答是。
其實也想與陛下囑咐幾句,但如今并不是一個好時機,因此也只能先欠離開這邊。
待到殿外。
徐端宜便立刻往壽康宮走去。
剛到那,就看見蕭辛夷從裏面出來。
兩兩相見,蕭辛夷讓後伺候的宮人先行離開,而後與徐端宜說道:“我聽母後說了,陛下同意了嗎?”
徐端宜看著點頭。
蕭辛夷如今已經是五個多月的子了,小腹隆起了許多。
“我跟姨母不知何時才能回宮,娘娘在宮裏,萬事要小心,陛下那也是。”徐端宜與蕭辛夷待道。
說罷。
又著聲音,與人說了一句:“針工局的喬衷與我有些淵源,若有什麽事,娘娘可以遣人托他給我帶話。”
蕭辛夷看一眼,點了點頭。
徐端宜還有不事要做,耽擱不了多時間,叮囑完,便喊人過來扶著蕭辛夷,準備先行離開了。
“表姐——”
徐端宜正準備離開,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還是蕭辛夷第一次這樣稱呼,徐端宜驚訝地回過頭。
蕭辛夷看著,一字一句說道:“諸事小心。”
徐端宜不由笑了。
聲應好,又與蕭辛夷說了一聲道別,才轉頭離開。
蕭辛夷著離開的方向,卻遲遲未曾離開,直到側宮人喊,蕭辛夷這才收回視線。
還是那副言寡語的樣子。
但今日。
明顯比平時還要沉默。
想到昨日陛下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樣子。
好似一早就知道,有什麽事要發生。
還有後和宮裏,忽然增多的宮人和守衛……
今日之事,是陛下做的嗎?
蕭辛夷不知道。
只知道。
這事,不能讓旁人知曉了。
但也不希,陛下再做這些事……
……
當天。
徐端宜帶著昭裕太後離開了皇宮。
昭裕太後最初不想要陪同,但徐端宜態度堅持,非要陪著一道。
只在走前,另去王府接走了長寧和平安兄妹,打算這陣子讓他們也在皇恩寺待著,免得他們出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