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憲雙目微瞠,驚訝地看著端木珩,目微閃。
端木憲瞭解這個長孫,端木珩子耿直,但也不是不通俗務之人,自然知道像他們這種人家,婚姻關繫到的是兩家的聯姻和利益,而且,現在除了還沒正式換庚帖外,這樁婚事已經差不多定下了,端木珩應當知道其中的利害,不會貿貿然地提出反對。
端木憲捋了捋胡須,沉聲問道“珩哥兒,告訴祖父為何”
端木珩心裡早就有了算,就直言不諱道“祖父,付姑孃的子高傲、事張揚,不僅急功近利,而且無容人之量如此為人,實在不堪為宗婦。”
端木憲皺了皺眉,眸一片幽邃,右手握拳頭在一旁的案幾上微微地敲了兩下。
他知道長孫不會隨意評斷一個人,顯然,他是對付姑孃的印象極為不好,這件事可不好辦啊
在這個時候悔婚,無論說到哪裡去,都是他們端木家的不是
“四丫頭,”端木憲忽然抬眼看向了窗邊的端木緋,緩緩問道,“你怎麼看”
端木緋正歪著腦袋欣賞夜空中那彎銀的上弦月,聞言收回了目,對著端木憲道“祖父,我贊同大哥的意見。”
然而,端木憲的眉頭皺得更了,眉心也跟著籠起,書房裡的空氣隨著他的沉默變得愈發的清冷。
四周又陷了一片靜默,隻聽那遠似乎傳來了糙的“呱呱”聲。
過了一會兒,端木憲又徐徐開口道“珩哥兒,付家是江南一帶久負盛名的書香世家。付老太爺曾經封相拜閣,門生故遍佈朝野,還有付家的姻親也都是高門大戶。一旦我們與付家聯姻,就代表著端木家也與這些家族了拐著彎的親戚”
端木憲說了那麼多,其實歸究底還是因為端木家的家底實在是太薄。
話語間,窗外八哥“呱呱”的聲更近了。
黑的鳥兒撲棱著翅膀飛了過來,停在了窗檻上,看著端木紜和端木緋又了兩聲,彷彿在抱怨著,總算找到你們了
“祖父”端木珩眉頭皺,想開口反駁。
可是,他後麵的話還沒機會說出口,就見端木憲抬手示意他噤聲。
端木憲看著窗檻上的八哥,了眉心,又道“珩哥兒,此事讓我仔細再考慮一下,你們折騰了一天,都回去早點休息吧。”
三個小輩便起告退“是,祖父。”
三人魚貫地出了書房,徑直走出了院子。
端木珩一直沉默不語,俊朗的臉龐上麵無表,目深邃,薄地抿了一條直線。
端木緋忽然停下了腳步,抬起小臉對著端木珩笑道“大哥哥放心,付姑娘是嫁不進來的。”
迎上端木珩和端木紜狐疑的目,端木緋意味深長地接著道“大哥哥,你今日沒瞧見嗎付姑娘也不願意和我們結親接下來,就看是誰先提了。”
端木緋看得出來,付思恭、付盈萱兄妹倆皆是心氣高得很,與付家相比,端木家就是泥子出生,他們兒瞧不上。或許,付盈萱本來是想“委屈”自己下嫁,但是今日這一遊後,怕是不想再“委屈”了
隻是兩姓聯姻,不是端木珩說得算的,也不可能是付盈萱說了算的。
端木珩看著端木緋瞇了瞇眼,想著今日在大平山上發生的一幕幕,眸閃爍,亦是若有所思。四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
“大哥放寬心”
端木緋雙手負於後,一副高深莫測樣子,然而,下一瞬,小八哥拍著翅膀朝俯沖過來,穩穩地停在了的右肩上,“嘎嘎”地打斷了的話,兩片黑的鳥羽淩地落在了的襟上,讓形容之中難免就出一狼狽來。
端木珩忍俊不地勾笑了,原本繃的形也一下子放鬆了不,眼底浮現點點笑意。
他知道端木緋是擔心自己,才會特意與他說這些。
可是,很快,他的臉龐就又板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對著端木緋訓道“四妹妹,明天你可再不許逃課了有道是書到用時方恨,事非經過不知難”
端木珩一訓起人來就是如老母般長篇大論,沒完沒了,端木緋聽得頭都痛了,一把拉起端木紜的手就跑了,隻拋下了一句“大哥哥,我知道了”
“呱呱”
被拋下的小八哥繞著端木珩飛了一圈算是道別,之後就追著姐妹倆飛走了,漆黑的形眨眼便徹底地融在了黑暗中
端木珩看著姐妹倆的背影,失笑地搖了搖頭。
端木紜和端木緋手牽著手回了湛清院,張嬤嬤們早就得了訊息,知道姑娘們回府了,已經令下人備好了晚膳,四菜一湯,皆是熱氣騰騰。
姐妹倆大快朵頤的同時,小八哥不安分地繞著們一會兒飛,一會兒停在端木緋的肩膀上,一會兒又在飯桌上跳腳,“呱呱”聲不絕於耳。
張嬤嬤皺了皺眉道“小八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很乖的啊”說著,張嬤嬤心裡也有些張,“小八不會是病了吧”
還是端木緋看出了一分端倪來。
無奈地放下了筷子,從自己的左袖口中取出了一朵白玉蘭花,隨手就往空中丟了去。
“呱”
小八哥發出一聲激的鳴聲,立刻就從飯桌上飛了起來,一口叼住了那朵白玉蘭,然後喜滋滋地繞著端木緋飛了兩圈,那模樣彷彿在說,原來你還是記得給我帶禮的啊
四周的幾個丫鬟怔了怔,跟著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屋子裡回著陣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
碧蟬笑得前俯後仰,“原來小八這是在討禮啊”
“虧我還為它白擔心了”張嬤嬤好笑地指著小八哥說道,無奈地搖了搖頭。
端木紜也勾笑了,這一日累積的壞心瞬間一掃而,含笑看著妹妹和小八哥,那明艷的眸子裡溫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外麵的夜愈來愈濃,這一夜就這麼靜悄悄地流逝了
自從這一日後,端木憲再也沒有提起過付盈萱與端木珩的婚事。
端木緋心知端木憲很猶豫,就在三日後的黃昏去他書房做完功課後,再次提起了這件事“祖父,您可是還在猶豫付姑娘與大哥哥的婚事”
端木憲沒有說話,從書案後驀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負手而立,抬眼看著窗外落下了一半的夕,麵微凝。
端木緋也不在意,漫不經心地挲著手邊的茶盅,裡不不慢地接著道“祖父,付家是顯赫,可是自從付老太爺過世後,已經開始有衰落的跡象了”
這一句話,一下子吸引了端木憲的注意力,他轉又朝看來,眉頭微,示意繼續往下說。
“付大人這一輩中,除了付大人以外,隻有付三老爺還擔著四品的虛職,而付大人作為湘州巡,雖是封疆大吏,但一個月前被招回京後,再沒有任命”
“皇上十有**是要冷他一冷,也不知道他在任上是不是做過什麼怕是得不到一個實缺了。”
“而祖父這次若真的能升任至首輔,屆時,可供大哥哥選擇的人家,決不止付家”
端木緋點到為止地給端木憲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後,就捧起了手邊的茶盅,啜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沒有再多說什麼。
對於端木憲而言,嫡長孫端木珩當然是不同的,端木憲想要端木家一代代地昌盛下去,從新貴變為世家,就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定下端木珩的親事。
“”端木憲的微,言又止,眸中復雜深沉得如同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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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