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看著嚴祺:“你這是何意?”
嚴祺湊近前去:“告訴你一樁,那些雅會上,看著是簽選題,實則那些紙箋都是一樣的。溫遠和那幾位常有佳作的名士,都是早早按照題目作好了詩。那簽,又是擺水晶盤又是用鸚鵡,弄得花里胡哨,其實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容氏吃驚不已。
“你怎知?”問。
嚴祺頗是得意,道:“京中的事,我有甚不知。你不是常說我狐朋狗友多麼,若無這些狐朋狗友,我豈能耳目通天?別的不說,單說這詩題,就是我找人從溫遠邊的仆人那里買來的。”
容氏仍不解:“可這清涼會,你原本也不打算去,買詩題做甚?”
“是不想去,不過我原打算測一測那秀才的本事,想看看他作出來的詩比別人如何。”嚴祺道,“不想臨時用上了,真乃天助我也。”
看著他洋洋自得的模樣,容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啊,凈將聰明用到了這等旁門左道上。”
嚴祺笑嘻嘻拉著的手:“不先用到旁門左道上,又怎能速速讓夫人大計真?夫人放心,為夫定可位極人臣,讓夫人一世無憂。”
容氏嗔他一眼:“不必位極人臣,你莫走邪道我就放心了。”
*
清涼會過去幾日之后,嚴祺特地派人到惠康侯府上問安,許氏讓仆人帶話回來,說惠康侯一切都好,長沙王去探了他,讓惠康侯十分高興。
嚴祺得了信,只笑了笑,對容氏道:“長沙王這般賣力,可惜惠康侯早已經不在朝中,便是全然了長沙王的人,也無甚用。”
容氏搖頭:“可我們家卻與長沙王認了義親,長沙王也不知究竟跟我們姓嚴的有什麼仇,怎麼也不放過。”
嚴祺安道:“怕什麼,論親,圣上豈不跟他更親?我們跟圣上走得更近,圣上心里豈會不明白,等漪如和太子定了親,什麼義父義兄都是假的。”
說到漪如,容氏忽而想起一事,道:“前番漪如生病,那給驅邪的高人給了一個日子,說要到弘福寺去齋戒三日,如今是不是快到了?”
嚴祺這也才想起此事,忙將管事吳炳將那高人留下的箋子取來。
那箋子放在一只信封里,嚴祺打開看了看,頷首道:“幸好你記得,就在明日。”說罷,他隨即吩咐吳炳到弘福寺去,將住安排下,明日就將漪如送到寺里。
漪如得知此事,很是不樂意。
“我早好了,也無一點不適,為何要去那什麼寺里吃齋。”說,“我不去。”
“便是好了才要去。”容氏道,“你這病,我等按那高人說的去做,事事靈驗。他既然說要吃齋三日可除盡惡緣,那麼就該照做。三日罷了,那弘福寺是個開闊清幽之地,你上回跟我去,不是還說那里的園子漂亮?便隨你母去住上一住,很快就回來。”
漪如上輩子在廟里待夠了,自從重新活過來,就對那些寺廟宮觀敬而遠之。聽到要到廟里去齋戒,一萬個不愿。
“家中也有佛堂,我在家齋戒就是,為何要專去那廟里。”漪如索胡攪蠻纏,“母親和父親都不去,只讓我去……”
“不可蠻不講理。”嚴祺的臉,道,“你看看你母親的肚子,能去那麼遠的地方麼?父親有職在,每日都要去署之中,你又不是不知。讓你去就去,不許再犟。”
嚴祺定要如此,漪如自是沒了辦法。當日,陳氏就給收拾了三日的細用,第二天一早,車馬備好,容氏和嚴祺對漪如叮囑了一番,送上了馬車。
*
弘福寺是一座名剎,坐落在城郊。它占地寬闊,寺院,可禮佛可游玩,素齋遠近聞名,是京中貴人們喜歡的去。
馬車到了弘福寺側門外的時候,已經有寺中的僧人等候在門前,見漪如從馬車上下來,迎上前施禮,而后,將他們迎了進去。
富貴人家的善男信,喜歡到弘福寺這樣的地方來齋戒清修。故而弘福寺李除了佛殿和僧舍,還有許多的客舍。雖然沒有浮華的裝飾,卻也做得十分干凈面,亭臺樓閣一樣不,各家私應有盡有。
嚴家是皇帝的親信,漪如到弘福寺來,寺里自然也不敢怠慢。
從寺院山門到客舍還有一段長路,僧人們為陳氏和漪如備了兩頂小轎,一路抬著們穿過寺院,來到一院子面前。
漪如下了轎子,抬頭去,只見面前是一個圓形的月門,做得頗是雅致。匾額上寫著“醍醐”二字,正當盛夏,一樹薔薇從墻頭出來,花朵似瀑布般垂下。
僧人面帶微笑,恭敬地對陳氏道:“這醍醐院,雖不是寺中最大的,卻是最漂亮的。京中的貴人們到敝寺小住,但凡有眷,無不首選醍醐院。此院背靠林壑,就算伏天也不甚炎熱,這般時節也正是賞花之時,景致絕。方丈得知君要來,特地令小僧將這醍醐院備下,迎候君。”
陳氏向僧人一禮:“有勞師父。”
僧人隨即引著二人進院子,又令其余僧人將什都搬到里面,呈上清茶招待。
如那僧人所言,這醍醐院確實漂亮,院子里花卉盛放,皆是艷麗之景,倒與這寺院的清雅有幾分格格不。里面三間屋子,有書房,有睡房,還有一小廳,也布置得各有意趣。
陳氏顯然很是滿意,讓侍婢拿出錢來,賞了僧人們。
眾僧皆喜笑開,紛紛施禮謝過。
這時,陳氏忽而聽到大殿那邊傳來鐘聲,約間,還能聽到僧人們的齊聲唱經,似乎正有一場大法事。
陳氏對這弘福寺也是悉的,好奇地問領頭僧人:“今日可是什麼吉日?怎這般時辰了,殿上還在誦經?”
“并非什麼吉日。”那僧人微笑道,“那是方丈正親自主持法會,為長沙王的先王妃祈冥福。”
“長沙王的先王妃?”陳氏更是詫異,漪如也不由地看過來。
“正是。”僧人答道,“先王妃當年在世之時,亦一心向佛,給敝寺捐了不香火,乃有善緣。先王妃在廣州逝世前,曾叮囑世子替回到敝寺再捐些香火。今日,長沙王派世子到寺中來,齋戒誦經,為先王妃完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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