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翼笑道:“賭贏自然是另一回事!”
項龍苦笑道:“老哥對我的信心,比我對自己的信心還要大。幸好我跑得快,否則今天將不能在此和兩位握手言歡。這三十六著,走爲上著。”
衆人一陣鬨笑。
圖先嘆道:“說得真好,走爲上著,我們剛纔正是研究如何離開這風雨飄搖的是非之地。”
陶方笑道:“坐下說!”
到各人坐好,肖月潭道:“這次我來咸,是要親眼目睹呂賊如何塌臺,不過剛纔與滕兄一席話後,始知龍境相當不妙。”
項龍見到肖月潭,心中的愁苦一掃而空,代之是起的豪,哈哈笑道:“能在逆境中屹立不倒的,是真正的好漢子,現在有肖兄來助我,何愁大事不。”
圖先欣然道:“見到龍信心十足,我們當然高興,縱使形勢如何險惡,我們仍是鬥志高昂,現在呂賊敗勢已,問題只在如何安抵塞外,好過我們的安樂日子。”
陶方接口道:“剛纔圖管家詳細分析呂賊的境,他現在僅餘的籌碼,只有仍握在手上的都衛軍、管中邪的部隊、一萬五千名家將和與他同流合污的嫪黨,至於其他一向與他勾結的外員,有起事來都派不上用場,所以只要我們作好部署,定可將他迫上絕路,報卻我們的深仇。”
肖月潭肅容道:“問題是我們如何可在手刃呂賊後,安然離開。”
項龍微笑道:“本來我還沒有什麼把握,現在老哥大駕到,當然是另一回事。”
肖月潭苦笑道:“不要那麼依賴我,說不定我會教你們失。”
項龍低聲音道:“老哥有沒有把握變出另一個項龍來呢?”
衆人齊愕然。
項龍欣然道:“烏果此人扮神像神,裝鬼似鬼,型與我最爲相近,只要老哥有方法將他的臉孔扮我的模樣,我有把握騙倒所有人,以暗算明的去對付敵人。”
肖月潭在衆人期待下沉半晌,最後斷然道:“這是對我肖月潭的最大挑戰,雖然難度極高,我仍可保證不會讓龍失。”
項龍一掌拍在幾上,哈哈笑道:“有老哥這句話,整個形勢頓然改觀。我們第一個要殺的人是管中邪,此人一去,呂不韋就像沒牙的老虎,再不能作惡。”
滕翼點頭同意道:“對!若讓此人拿起弓矢,不知有多人可以活命?”
陶方道:“可是現在我們擔心的,卻非呂不韋而是嬴政。”
項龍淡淡道:“這正是我需要有另一個項龍的原因。”
肖月潭角飄出一微笑,與圖先換了個眼,笑嘆道:“龍確是了得,騙得我們那麼苦。”
就在這一刻,項龍曉得肖月潭和圖先已猜到了小盤不是真的嬴政,而這正是小盤要殺自己的原因。凡是深悉者,均知空來風,非是無因。只有當項龍不在人世,小盤始能絕害得他早晚不安的禍患。他和小盤的決裂,是命運早註定的,沒人能夠改變。
接著的十多天,項龍如常上朝,卻謝絕一切應酬,全力訓練由三百人組堪稱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的銳。他們的裝備是當時代最超卓的,原先的設計來自他這二十一世紀的裝備專家,再經過清叔爲首的越國巧匠多番改良,使他們變類似武俠小說描寫中的高手,擅使用諸般厲害暗、武以及攀牆越壁、潛蹤匿跡之。這天黃昏,紀嫣然偕烏果從牧場來了,帶來好消息。
麗的才道:“烏應恩在嫣然兼施下,終承認暗中向儲君提供消息,卻辯稱全是爲烏家著想,因爲儲君只是要求他設法令我們打消退往塞外的念頭。”
滕翼冷笑道:“叛徒自有叛徒的藉口。”
紀嫣然道:“嫣然倒相信他的話,因當嫣然指出儲君可能因夫君功高震主,了殺機,他駭得臉青脣白,還把與他接的人供出來。”
項龍沉聲道:“是誰?”
紀嫣然道:“那人姚賈,夫君認識這個人嗎?”
項龍點頭道:“他是李斯的副手,專責聯絡各國的責任,最近剛由齊國出使回來,是個很有才智的人。”
紀嫣然道:“恩三爺現在認識到事的嚴重,答應全面與我們合作。爲了安全起見,嫣然把他原本的家將和手下全送往塞外,免得其中有人私下被姚賈收買。”
項龍道:“烏應恩最大的作用,是可令儲君以爲我們待諸事完後,纔會撤往塞外。”
滕翼沉聲道:“若我是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會在雍都借嫪毐之手把你除掉。那時他還可借爲你復仇爲名,對嫪黨大事討伐,一舉兩得。”
項龍笑道:“總言之我們不可讓他知道我們殺呂不韋后立即開溜,便達到敵的目的。”轉向紀嫣然道:“嫣然的思慮比我兩兄弟縝得多,可否編造一些消息,一點一點地在冠禮前這段時間,慢慢給姚賈知道。最好是要他經一番推敲,始猜得出我們須他轉告儲君的故事。”
紀嫣然白他一眼道:“不要猛捧嫣然,人家盡力而爲吧!”
滕翼道:“尚有兩個多月,便要到雍都去,三弟究竟有何殺呂不韋后從容的妙計。”
項龍嘆道:“我先要見朱姬一面,再決定細節。”
紀滕兩人大吃一驚。
滕翼勸道:“現在嫪毐視你如眼中釘,假設你到雍都去,說不定會出事。且若被儲君知道,更激起他的兇念。”
紀嫣然亦道:“太后不是以前那個太后,甚至會誤會你殺的真正兒子來龍轉,故你不宜去見。”
項龍倒沒想過這一點,心中一陣不舒服,說不出話來。
滕翼拍拍他的肩頭安道:“只要對得住天地良心,哪管別人怎樣看我們。”
項龍苦笑道:“我正是爲自己的良心,故想去見朱姬一趟,希使得免大禍。”轉向紀嫣然道:“可否把清姊請來,我希能過約見朱姬。”
紀嫣然玉臉一寒,氣道:“你這人想定的事,總是一意孤行。朱姬爲嫪毐生下兩個野種,難道肯捨棄兩個兒子陪你走嗎?現在我們自顧不暇,你仍要節外生節?廷芳和致致走時,曾著我千萬不可讓你去作危險的事,若你要去見那人,先將紀嫣然休了吧1
項龍自認識紀嫣然那天開始,尚是首次見如此疾言厲,嚇得噤若寒蟬,不敢辯駁。
滕翼點頭道:“這次二哥也幫不了你,尤其此事關係到家族的存亡,三弟務要聽嫣然的話。”
項龍無奈下只好答應。紀嫣然這才消氣。接著的一段日子,項龍一面全力訓練手上那支三百人的勁旅,另一方面指導烏果如何扮作自己,務求要連小盤、李斯等人也可瞞過。唯一的破綻是聲音,幸好紀嫣然想出一計,是由項龍在適當時候裝病,那就算聲音沉啞一點仍不會啓人疑竇,更可不用說那麼多話,一舉兩得。這晚肖月潭由牧場回來,借去一套項龍的服,把烏果關到房裡,衆人則在外面靜心等候,看看烏果會變什麼樣子。衆人到現在仍不大清楚項龍爲何要找烏果喬扮自己,荊俊忍不住說出心中疑問。
項龍答道:“我第一個要騙的人是呂不韋,儲君打定主意要呂不韋留守咸,以呂不韋的作風,定趁這時機設法除去二哥和五弟,只要我……咦!”
紀嫣然、滕翼和荊俊齊吃一驚,瞪著臉微變的他。
項龍神凝重地道:“你們說會不會管中邪也用同一方法潛回咸來呢?否則在此離加冕禮只有一個月的關鍵時刻,他怎肯仍留在外地?”
滕翼道:“沒有肖兄的妙手,憑什麼變出另一個管中邪來?”
紀嫣然道:“若呂不韋早有此計,要找個與管中邪相似的人,再由旁人加以掩飾,當可魚目混珠,所以夫君大人所猜的,是大有可能。”
項龍向剛進來的陶方說出他的猜測,道:“通知圖總管,請他留意此事,只要我們把握到管中邪的行蹤,行事時第一個殺的就是他,然後到韓竭等人。”
荊俊道:“剛纔三哥的意思,是否想讓呂不韋以爲三哥是陪儲君到了雍都,其實你卻是留在咸對付他?”
項龍點頭道:“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是我可以不在儲君的監視下放手而爲。”
滕翼道:“但我們須作出周詳的部署,設法把烏果從雍都接走,否則恐怕這小子命難保。”
肖月潭的聲音響起道:“這正是最采的地方,只要假龍變回真烏果,逃起來方便多了。”
衆人心大心小的朝敞開的房門瞧過去,只見肖月潭和另一個“項龍”緩步而出,無不拍案絕。
烏果扮的項龍向各人唱一個喏,作狀往並不存在的百戰寶刀刀柄,喝道:“呂賊你給我跪下,我項龍等著斬你的臭頭,等足七年哩!”竟見連聲音語調都裝得有七、八分相似。
衆人轟然大笑。
紀嫣然笑道:“沒有可能的,怎可會肖似那樣子?”
烏果朝紀嫣然訝道:“娘子你竟不認得夫君大人,糊塗至此,小心爲夫休了你。”
當然又是逗得鬨堂大笑,陶方更辛苦得捧腹彎腰。
紀嫣然著氣笑道:“你敢休我,我一劍宰掉你。”
項龍看得心生,烏府兩年多來還是首次這麼洋溢著歡樂的笑聲。
烏果擺出個吃驚狀,失聲道:“娘子那麼兇,爲夫遷就點認錯好哩。”
紀嫣然沒好氣和他瞎纏下去,對肖月潭道:“肖先生不愧天下第一妙手,竟弄得如此神乎其技?”
肖月潭不釋手地欣賞自己的傑作,輕描淡寫的道:“我費五天工夫,以木材雕出龍的頭像,再以方配製出料複製出這張假臉,上和一番手腳後,另一個項龍立告面世。”
荊俊讚歎道:“以後我若未驗明對方的正,再也不敢相信對方是否真的是那個人。”
肖月潭笑道:“沒有烏果,任我三頭六臂,都無計可施。這傢伙的型大致和龍相若,只是肩頭窄些兒,於是我在他服加上墊子,掩飾破綻。”
紀嫣然掩笑道:“不過他仍要學習怎樣走路才。”
烏果仰天打個哈哈,大步踏出,學著項龍的姿態來回走,果然唯肖唯妙。
項龍整個人輕鬆起來,忽然間,他知道主重回手上,再不是於完全捱打的劣勢裡。
項龍和肖月潭兩人坐在亭,同賞園上麗的星空,無限。
肖月潭嘆道:“生命真奇怪,上一刻我們似乎仍在臨淄,忙於應付各式各樣的人和危機;這一刻已置咸,同樣是想著如何溜走。但這一趟卻有一了百了的覺,心好多哩。”
項龍點頭道:“有老哥在旁指點,我更是信心十足,有把握安然抵達塞外,去過我們求已久的新生活。”
肖月潭沉片晌,正容道:“我們知道嬴政絕不會讓呂不韋這深悉他份的人活下去,我雖然很想看呂不韋如何黯然收場,可是那多多要冒上風險,那我們是否該早一步離開?豈非可省去很多煩惱嗎?”
項龍道:“我曾想過同一的問題,卻因兩個原因打消念頭。首先是家族的撤退仍須一段時間可以徹底完,其次是我怕嬴政暗中另有佈置,只要我出離開的靜,會在途中攔截我們,那時儘管幹掉我,仍可向外宣稱我已離開。所以我們必須等待最佳時機溜走,那該是嬴政行加冕禮的一天,而爲自保,我們必須對呂不韋主出擊,否則將死無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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